皇上赵成宇端坐在太子府屏风后面的席位上,目光锐利而复杂地落在皇后赵祺儿身上。皇后赵祺儿正温柔地安抚着身旁一脸不悦的夷妃,试图平息她内心的波澜。皇上见状,眉宇间的不悦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对夷妃孩子气的无奈。不多时,夷妃被侍女引领至屏风之后,她一脸不情愿地坐在了正中央那张精致的竹席上,双腿随意地交叠,显然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安排感到不满。
扮作普通宫人的三少爷与媚儿,深知自己身份的特殊,只能恭敬地跪在夷妃身后,低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大殿内,空气仿佛凝固,每个人的心思都如织锦般复杂交错。
赵成宇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响起,带着几分威严与宠溺:“朕让你自己挑选驸马,你却还耍起小性子来了。若非如此,直接选个吉日,蒙上盖头送出宫去,岂不更简单?”他的语气中虽有责备,但更多的是对夷妃的包容。
夷妃闻言,小嘴翘得老高,几乎能挂住一个油瓶:“赵哥哥明知我一个人在宫里夜深人静时会害怕,还找个陌生人来烦我,这不是存心让我难受嘛。”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让在场的众人都不禁会心一笑。
赵祺儿轻轻拉着夷妃的手,温柔地劝慰道:“你看他们,一个个站在那里,虽然表面上在比试,其实也是在展示自己,多有意思啊。你哥哥心里其实是希望你能一直在宫中无忧无虑,但你自己不是总嚷嚷着想出宫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现在给你封个公主,名义上出去游玩几年,等你有了身孕再回宫,到时候姐姐亲自照顾你,帮你带孩子,你依旧可以随心所欲地玩耍,岂不美哉?”
夷妃闻言,眉头微微蹙起,似乎还没完全理解皇后的意思,疑惑地问道:“为我找夫婿,是为了让我出宫去住?”
赵祺儿笑着点头,耐心解释道:“正是如此。一旦你被册封为公主,自然要择一良人为驸马,在外立府。我再给你安排两千近卫军,保护你的安全,这样你就能随心所欲地去你想去的地方,不必再受宫墙的束缚了。”
听到可以自由出宫的消息,夷妃的脸上终于绽放出满意的笑容,先前的不快一扫而空。她兴奋地转过头,与皇后赵祺儿一同专注地望向屏风之外,那里,三少爷与媚儿以及其他的候选人正按照既定的程序,展示着各自的才华与武艺。
这面屏风,织法极为特殊,一面能透光,使得屏风后的人能隐约看到外面的景象;而另一面则密不透风,保持了内部的私密性。这样的设计,既满足了夷妃对外面世界的好奇,又保证了她的安全与隐私,真是匠心独运。
随着比赛的进行,夷妃的脸上逐渐露出了认真而期待的神色,或许,她已经开始想象自己作为公主,在外自由生活的美好场景了。
赵成宇的目光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他缓缓转向扮成宫人的三少爷,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情:“等夷妃嫁为人妇,终将有一日会回到你们的家乡。那片土地,我将会赐予夷公主作为她的封地。薛家世代守护那片土地,你作为薛家唯一的血脉,薛仁,能否帮助你的曾奶奶安定当地的大小势力,确保夷公主在那里能够安居乐业,无后顾之忧?”
三少爷薛仁,心中原本就因为夷公主出宫后能拥有两千近卫军的消息而微微激动。这不仅是对夷公主安全的保障,更是他心中那份对夷族的信仰重新燃起的希望。此刻,听到皇上如此直接而深意的提问,他心中更是激荡起千层浪。他知道,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能够让夷族再生新的血脉的机会。
没有丝毫犹豫,薛仁猛地跪在地上,对着皇上赵成宇连磕了三个响头,每一个都充满了坚定与决心:“薛家唯一独子薛仁,在此立下誓言,定不负皇恩浩荡!无论前路多么艰难险阻,我薛仁都将赌上这条命,也要确保夷公主在封地内的安全,安定当地大小势力,让夷公主能够安心生活,享受她应有的荣耀与自由!”
媚儿,这个因为三少爷才有机会离开妓院的妓女,见薛仁如此决绝,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她深知薛仁的志向与担当,更明白这份承诺背后的重量。于是,她默默地走到薛仁身旁,虽然没有言语,但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对薛仁的支持与信任。她同样跪在地上,叩头不语,却用行动表达了自己愿意与薛仁共同承担这份责任的决心。
“好!薛仁,你的忠诚与勇气,我都看在眼里。我相信,你和媚儿定能不负朕的期望,守护好夷公主。”
皇后赵祺儿轻轻摇着头,眉宇间透露出一丝无奈与焦急,她对着夷妃抱怨道:“这些事啊,也得等夷妃的婚事尘埃落定后再细细筹划。眼下的当务之急,是为你选定一位才貌双全、家世显赫的驸马。我和你哥哥赵成宇可是费了不少心思,把所有人的身家背景都查了个底朝天。坐在前面这些席位上的,都是经过我们精挑细选的。他们不仅家室出众,更是文武双全,长相也是一等一的好。夷妃啊,你仔细瞧瞧,看看有没有哪个能入得了你的眼?”
夷妃微微垂眸,脸上带着几分羞涩与好奇,她顺着皇后的手指望去,果然见到一群年轻俊朗的男子端坐在前方席位上,个个神情专注,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这时,大殿外传来了一阵喧闹声,紧接着,一阵悠扬的琴声伴随着朗朗读书声飘入大殿。原来是那些年轻官员们开始斗起文采来了。
一位身着青衫的年轻官员站起身来,手持纸扇,风度翩翩,他轻启朱唇,吟诵道:“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声音清亮,韵味悠长,仿佛将众人带入了那幅凄美的江南夜景之中。
另一位身着锦袍的官员也不甘示弱,他站起身来,手指轻扣桌面,以更为激昂的语调吟诵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他的声音豪迈而深情,将李白的《将进酒》演绎得淋漓尽致。
紧接着,又有一位官员站起身来,他身着素衣,面容清癯,手持毛笔,在宣纸上挥洒自如,写下了一首七言绝句:“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字迹苍劲有力,诗意深远,令人回味无穷。
夷妃轻轻一笑,眼中闪烁着好奇与顽皮的光芒,她转头对皇后赵祺儿说道:“姐姐,我对这些文采比拼倒是兴趣不大,能不能问问他们会不会唱戏?哪怕只是几段也好,我想听听。”赵祺儿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怕是他们身为朝廷官员,平日里忙于政务,不太好学那些戏调子吧?”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显然也是在揣测这些官员们的兴趣爱好。
皇上赵成宇闻言,却哈哈一笑,打破了殿内的宁静:“也无妨,朕的朝廷中人才济济,说不定就藏着些票友呢?既然夷妃喜欢,我们不妨让太子问问。”
说罢,赵成宇轻轻招手,示意身边的小框子上前。小框子机灵得很,立刻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匆匆离开大殿,去寻找屏风前面的太子。不多时,小框子便带着太子的口信返回。
太子闻言,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他站起身来,对着大殿内的众人说道:“本就是朝中的官员,得过名师举荐。会几首名师典故、吟诗作对自然是你们的本分,但这些可看不出你们有什么过人之处。你们也知道,我母后自己便开了两间戏楼,对戏曲有着深厚的感情。那么,本太子现在问你们,可有哪位会唱名段戏曲的?”
太子的话语一出,大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那些原本还在暗自较劲的官员们,此刻都面面相觑,显然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考验。然而,就在众人以为会陷入一片沉默之时,一位身着蓝袍的年轻官员缓缓站了起来。
他面带微笑,自信满满地说道:“启禀太子殿下,微臣虽不才,但自幼便对戏曲情有独钟。家父曾请过名师指点,微臣也学得几段名段。若殿下不嫌弃,微臣愿献丑一曲。”
此言一出,大殿内顿时响起了一片赞叹之声。夷妃的眼中更是闪过一丝惊喜,她没想到还真有官员会唱戏,而且听起来还颇为专业。皇后赵祺儿也是微微一笑,显然对这位年轻官员的才情颇为满意。
于是,那位蓝袍官员轻轻抚了抚衣袖,站定在大殿中央,清了清嗓子,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情感都凝聚在这一刻。他微微闭上眼睛,仿佛在与戏曲中的世界进行着某种神秘的对话。片刻之后,他缓缓睁开眼,目光如炬,声音也随之响起,悠扬动听,情感充沛,如同一股清泉,缓缓流淌在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唱)一别之后,两地相思,只说是三四月,又谁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把郎怨……”
这是经典唱段,被他演绎得淋漓尽致。他的声音时而低沉婉转,如泣如诉,仿佛在诉说着张生与崔莺莺之间那跨越重重阻碍的爱情;时而高亢激昂,如破云裂石,展现出他对这段爱情的坚定与执着。每一个音符,每一个字句,都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在大殿中跳跃、旋转,编织出一个充满悲欢离合的戏曲世界。
夷妃坐在屏风后,听得如痴如醉。她的目光紧紧跟随着那位蓝袍官员的身影,脸上洋溢着幸福与满足的笑容。她的心中仿佛也被这股情感所触动,那些关于爱情、关于坚持、关于自由的画面,在她的脑海中不断闪现。她仿佛看到了自己与未来伴侣共度的美好时光,那些甜蜜、那些欢笑、那些挑战与成长。
赵祺儿在一旁细心观察着夷妃的反应,见她目光不时在那些年轻官员身上流转,偶尔还会露出一丝笑意,心中便猜到了几分。她轻笑着对夷妃说道:“夷妃啊,你也别只看这些文采出众的男子,你身手这么好,要是找个文弱书生,怕是会被你拿捏得死死的。”
夷妃闻言,脸颊上泛起一抹红晕,她娇嗔道:“姐姐你就会打趣我,我哪有这么不讲理的?我可曾真的打过赵哥哥?”她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了皇上赵成宇,眼神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赵成宇见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回忆起与夷妃初识时的趣事,便开口打趣道:“我怎么记得刚认识你时,你还在我的茶里放过蜘蛛来着?那可是吓得我好几天都没敢喝茶。”虽然这是赵郢擎的记忆,但赵成宇此刻却借题发挥,显然是想逗逗夷妃。
夷妃一听这话,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她娇嗔地瞪了赵成宇一眼,说道:“赵哥哥你就会拿这些陈年旧事来说我,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孩子呢,哪里懂得那么多规矩。”
皇后赵祺儿看着这一幕,心中也是感慨万千。她知道,这些看似玩笑的话语,实际上都是他们之间深厚情感的体现。她轻轻地拍了拍夷妃的手,说道:“好了,夷妃,你也别太在意了。赵哥哥是在跟你开玩笑呢。不过话说回来,你确实应该找个既能与你文韬武略相匹配,又能与你心灵相通的伴侣。”
夷妃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目光再次在那些年轻官员身上流转。
有了之前蓝袍官员那深情款款的戏曲开场,大殿内的气氛变得更加热烈而充满期待。紧接着,又有几位年轻官员自告奋勇,分别献上了的经典选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