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阴。
韩信冷眼看着自己面前的宦官,嘴唇紧抿。
张欣穿着素衣,他可以说是掏心掏肺地把来意和这小子说了,结果竟然怎么也不信他,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说出自己的身份。
“你看看你,你现在身无分文,就算是给那漂母治病的银子也是在下套的,我有什么可以欺骗你?”
韩信顿了顿,但是眼中依旧是戒备之色:“你说你是陛下派来的人,有何凭证?”
张欣拿出了一份验传,这是他身份的证明:“在下在宫中任职,乃是陛下身边的近侍,你可以看看。”
韩信接过验传,脸上仍旧是狐疑之色,一来他不识字,二来这验传和寻常百姓不也一样,他也没有接触过贵人,不清楚是否有差别。
良久,等到张欣都有些不耐烦了,韩信才说道:“我可以答应你入京,但是我必须要等到漂母的病好了才走。”
张欣见状,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这韩信乃是陛下点着名要的,若非如此,他早就把人给五花大绑起来带走了。
韩信的内心虽说仍旧有些怀疑,但是他的确打算和此人离开。
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
更何况,给漂母治病的钱的确是眼前这人拿出来的。
漂母见韩信要走,连夜做了些吃食交给韩信:“阿信,此去说不准见不到你最后一面了,日后你多保重。”
韩信眼中闪过一丝泪水,他没有亲人,都是东讨一口饭,西讨一口饭,若非是漂母,他韩信也不可能长这么大。
当初漂母病重,那个屠夫却当着众人的面,要他从胯下钻过去。
他为了钱,只能钻。
却没有想到,那个屠夫竟然是耍弄自己。
当初他没有能力解决屠夫,但如今有了!
思及此,韩信认真地说道:“你放心,等我学成归来,定来看你!”
漂母脸上有些欣慰之色,虽然她并不相信,但是她觉得也不能打击孩子。
和漂母告别之后,韩信来到了张欣住的地方。
“我还要做一件事情。”
张欣眉头微蹙。
“说吧,你要做什么。”
韩信说道。
“东市的屠夫侮辱过我,我要杀了他!”
这话说得轻飘飘的,就像是再说今天吃了什么一样。
张欣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点了一人示意他跟着韩信。
“若是你打不过,就让此人帮你。”
韩信重重点头,年少坚毅的面容上浮现了一丝野心之色。
很快,他带着人来到了东市,找到了之前让他受胯下之辱的屠夫。
屠夫看到韩信,眼中满是不屑之色,开口便是嘲讽。
“哟,小白脸今日怎么过来了,莫非是觉得前些时日钻胯钻美了,今日又想要尝尝滋味?”
嘶——
众人早在韩信站在屠夫摊子前就开始围拢了起来。
听到屠夫这话,众人便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韩信原本心中怒火丛生,但听着周围人的笑意,以及屠夫赤裸裸请示的目光,他心中的怒火忽然平静了下来。
直愣愣地目光看着屠夫,语气几乎平静成一条直线:“我今日过来,是为了杀你。”
屠夫哈哈笑着,他一笑,脸上的横肉便斗上两斗。
身上的肉更是颤颤巍巍,令人心生恐惧。
“韩信小儿,你倒是说说,打算如何杀了我!”屠夫满脸狰狞,脸上杀气腾腾。
他自幼杀猪,耍的一把好刀,只要一刀下去,这猪就没了。
人是要比猪还要脆弱的,这韩信小儿平日里给他解解闷,他也就算了。
今日却这么嚣张,还想要杀了他,只能说是没脑子!
韩信手中拿着一把匕首,十分精致小巧,乃是那张欣交给他的防身武器。
如今正好,可以用来杀昔日的仇人!
韩信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身躯陡然崩成一道直线,随即朝着那屠夫弹射而去。
屠夫面色一变,不过须臾之前,先前还被他嘲笑的韩信竟然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拿起厚重的杀猪刀往前一挡,连火星子都要冒出来了。
然而不等他松一口气,韩信又出现在了他的身侧。
这一次,他避无可避。
精巧的匕首直接刺入了他肥厚的脖颈之中,等到匕首拔出来之后,屠夫脖颈飙射出一道血线。
随即,屠夫睁着眼睛倒在了地上,杀猪刀“砰”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周围顿时寂静起来,连呼吸声都弱了很多。
他们没有想到,韩信竟然真的敢在众目睽睽光天化之下将屠夫给杀了,他们也没有想到,瘦弱的韩信竟然真的可以杀了屠夫!
张欣站在人群中,看着韩信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他先前还疑惑于为何陛下要让他来找这么一个人,毕竟此人不是生产,靠着他人可怜生活,想要救治自己的恩人还要从别人胯下钻过去,而且还是被人骗了。
如此一个怠惰又愚蠢的人,他不明白为何陛下会看上这么一个人。
但现在,他或许是窥得了一丝此人的真容。
少年意气风发,先前受辱是为了隐忍,但是如今有了可以报仇的希望,便是一击即中。
屠夫的尸体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周围的围观群众人作鸟兽散,甚至也有人趁着大家伙不注意,立马将摊子上的猪肉给拿走了。
韩信恍若被什么洗涤了一半,先前的恹然之色不见,浑身如同一柄准备出鞘的宝剑一般。
“我回来了,我们可以走了。”
这淮阴,他也没有办法待下去了。
当街杀人原本就是大罪,更别说这屠夫和官府还有些联系。
张欣笑了笑,看着韩信,道:“再等等,你不是怀疑我的身份么,很快就可以证明了。”
韩信一顿,随即点了点头。
很快,下面官府的人包围了客栈。
张欣和韩信直接来到了当地的县衙。
县令看到韩信,顿时怒斥道:“好你个韩信,竟然敢当街杀人,简直是无法无天!”
韩信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屠夫的妻子,微微垂眸,没有说话。
县令登时更怒了,虽然这屠夫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和他的手下有关系,而且定时会给他孝敬,现在人死了,他总得给对方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