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殷凤潇感慨没人陪他玩，秦灵泽便提议道：“那你去找信芳啊。”
殷凤潇立刻摇了摇头，“我俩就不是一路人。”
看秦灵泽瞪他，殷凤潇便解释道：“杜大人这个人我虽然打交道不多，但也知道他为官清正，踏实上进。”
说到这儿，他有些不好意思。
“我这人整日只爱吃喝嫖赌，寻欢作乐，他能看得上我才怪……再说了，他是做大事的人，可不能被我这种人给带坏了。”
秦灵泽嗤笑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殷凤潇瞥了他一眼。
“明明小时候都是一起闯着祸长大的，怎么到了最后你却变了性子，只剩下我一个人在不着调的道上一路狂奔。”
听完他这番话，不知为何，秦灵泽忽然觉得喉咙里像堵了一块石头一样难受。
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然后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我先生是个好人，可惜好人命不长。”
秦灵泽叹了口气，“他临死前托我好好照顾我师兄师妹，可如今我也要离开京城了。”
殷凤潇一听这话，立刻把身子往旁边一拧，离他三丈远。
“你不会也要托我照看你师门那些人吧？先是裴含章，再是你，我说你们能不能换个人坑啊？”
秦灵泽失笑道：“我还有什么人值得托付你照顾啊？信芳比谁都靠谱，含章和阿殊如今又都不在京城，至于孟庭芝……”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后无趣地摆摆手。
“我这个师弟才正经和我们不是一路人，算了，不提也罢。”
听他提到孟庭芝，殷凤潇忍不住顺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说。
“前些日子我进宫去见我外祖母，在她宫里听了些闲话，说是孟婕妤生了皇子后，陛下越发宠着她，再加上皇后如今不受陛下待见，孟婕妤一时风头无两。”
秦灵泽好奇地问道：“就算没有皇后，她上面还有明昭仪，怎么，如今连明昭仪也弹压不住她？”
一听到陆明珠的名字，殷凤潇便放下了手里的酒杯。
不知为何，他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她如今已经不是昭仪了，陛下封她做了贤妃，她性子恬淡，不大喜欢与人口角，再加上我听外祖母说，她如今怀了孩子要静养，就更不大管后宫的闲事了……”
听说陆明珠怀了孩子，秦灵泽眼前一亮，瞬间坐直了身体。
“真的？明珠有孩子了？”
不等殷凤潇说话，秦灵泽起身在屋子里走了两步，脸上满是欣慰。
“这可太好了，往后她也算是有依靠了。”
想了想，他又兴致勃勃地说道：“我马上就要走了，等她的孩子出世时我就不在京城了，这样吧，我回头准备些贺礼交给你，等孩子生下来后，你设法帮我送给她，就算是我给孩子的见面礼了。”
说到这儿，秦灵泽有些感慨。
“阿殊若是知道明珠有了孩子，不知道会有多开心……
你说，明珠当初要是没入王府该有多好啊，若是她不在宫里，这孩子不知道要被山庄和药庐的人宠成什么样子。”
殷凤潇无声地叹了口气，拎起酒壶把两人杯子斟满。
“再喝一杯，这一杯就当是为你饯行了。”
-
澧州。
离开寺庙后，沈殊玉和裴含章并未立刻去云州节度使府。
两人久未见面，少不得在秋日的美景中你侬我侬地徜徉一番，且在去节度使府前，沈殊玉心里还惦记着一个地方。
“我们先去洛京吧？”
裴含章好奇地问道：“为何要去洛京？”
目的地既已告知了他，沈殊玉便不打算再将八仙楼与金石斋一事瞒着他。
“咱们山庄的产业你都知道多少？”
裴含章想了想。
“我知道咱们山庄在京郊有许多田地，还有一些店铺，不过具体是哪些铺子就不清楚了。”
沈殊玉点了点头。
“那些是明面上的东西，但有两处产业是别人不知道的，包括大哥他们，这两处产业单独有一本账，没有写在山庄的账目上，一直是我单独在管。”
“是什么？”
“洛京的八仙楼和金石斋。”
裴含章晃了晃两人牵着的手。
“这事是只有你和先生知道吗？为什么这两处不让我们知道？”
沈殊玉愿意把这两处生意告诉他，但不代表此刻她也愿意把把八仙楼与金石斋存在的真实原因告诉他。
毕竟，那个秘密太过危险。
“严格来说，山庄里只有先生、我还有朱雀知道，这是山庄的最后一条退路，要是有一天山庄遭遇灭顶之灾，那么这两处的人手以及银钱就是我们东山再起的火种。”
“原来如此……”
裴含章不禁佩服起淳于靖的高瞻远瞩，“这个秘密这么重要，你还告诉我啊？”
对于沈殊玉的信任，裴含章心中自然感动，但还是忍不住别别扭扭的“矫情”了一下。
沈殊玉笑了起来，腮边梨涡浅浅。
“哎呀，刚刚一时嘴快，没忍住，可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给你两条路选，一条是让我杀了你……”
她故意做出一副凶狠的表情，惹得裴含章发笑，旋即又换了一副俏皮的表情。
“另一条……”
还未等沈殊玉说完，裴含章立刻接话道：“咱俩成亲，我娶你，咱们俩做了夫妻，就别为这事动刀动枪了。”
沈殊玉歪着头看他，“可我怎么觉得你占尽便宜？”
裴含章长舒一口气，“我这人没别的长处，在绝处逢生柳暗花明这件事上，倒是有点本事。”
沈殊玉忍不住笑了起来。
裴含章忽然停下脚步，手被他拽住的沈殊玉也不得不停了下来。
“你怎么了？”
裴含章眨了眨眼。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这次见到你之后，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一直没想起来究竟是哪里怪，你刚刚这么一提我才想起来，朱雀呢？他怎么没跟在你身边？”
其实，裴含章自从知道朱雀自小便一直跟在沈殊玉身边后，便隐隐有些醋意。
不过他自知自己是后来者，没权利对沈殊玉身边的事指手画脚，再加上他听说朱雀不止一次救过沈殊玉的性命，那点因少年意气而翻起的醋海就渐渐偃旗息鼓。
原来是为这事。
沈殊玉便解释道：“我离开京城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是把郑涣给杀了，这件事太过危险，九死一生，我原本的打算是如果刺杀失败就毁去容貌后自我了结……
所以我不想连累朱雀，在那之前，我就让他跟着李惟清南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