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脸上传来火辣辣疼痛的同时,陆青青被一股大力拍到了地上,脑袋一阵阵的眩晕。
强忍着头晕恶心想爬起来,胳膊却软软地,使不上力。
此时,她的正前方,一个皮肤黝黑,颧骨高凸的婆子,抖着手里青布褂子上的裂口,破口大骂:
“你个臭丫头,让你洗个衣服,还能把我簇新的青布褂子洗破了,我看你就是欠教训!”
婆子一边骂着,嘴里的唾沫星子横飞,她身前的陆青青闻到了唾沫雨中浓烈的口臭,熏得更难受了,一下子支撑不住晕在了地上。
婆子见她倒在地上,上前踢了两脚,见没反应,嘴里骂骂咧咧,
“小贱蹄子,装什么,就一巴掌还能晕地上,咱庄户人家可养不起这么娇贵的小姐。”
说着,又踢了两脚,见还是没反应,呸了一声转头坐下。
这时,一个高大汉子上前,弯腰抱起陆青青,陪着笑道:
“娘,大丫估计是前儿的病还没好透,身子弱,我先带她回屋了哈。”
婆子听见这话,讥笑道:“真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
还不待她再说,边上吧嗒吧嗒抽烟袋的老头子开口了,
“行了,老大把大丫带回去吧,别耽误明天干活。”
抬头看了一眼老婆子,又磕了磕手里的烟袋,背着手回了屋。
屋里,留下的婆子瞪了眼高大汉子,却也不再言语。
傍晚,刚醒来的陆青青,捂着发晕的脑袋,抬起头看着眼前破旧的屋子,不由哀叹一声。
“天爷来,我咋还在这呢!”
今天是她穿来的第二天,穿到了明朝崇祯年间,可明朝之前的历史不是元朝,而是大燕朝,不知道是有前辈改变了历史,还是这是个平行时空。
对陆青青来说,在原身记忆里翻到崇祯这两个字时,还是给她惊起一身冷汗。
果然,多活一次没那么简单!
陆青青对历史了解的不多,却也知道明末崇祯在煤山上吊自杀,不知道这个时空会不会出现她知道的那些。
明末时局混乱,小冰河期最严重的时候,干旱、暴雨、极寒、水灾等等灾难频发。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虽说穿来的这地方不咋滴,可自己前世的身体估计已经火化没了,肯定是回不去了。
现在到了这儿,万一这些天灾都出现,想想要在古代这种情况下活下来,陆青青不禁扶额,真是要命了!
陆青青穿越前是二十一世纪的牛马打工人,长期熬夜工作,作息紊乱后,查出癌症。
强烈的求生欲望,让她撑过了痛苦的化疗,在花光了最后的积蓄后,却仍抢救无效死亡。
现在,多出来的一条命让她万分欣喜。
然而穿来后,这两天的生活,远远超出了她这个现代人的认知。
穿来的这个身体年纪约摸在八九岁,矮矮瘦瘦的一枚小豆芽菜。
然而这个小豆芽菜要负责家里大部分的活计。
包括但不限于,割每天三篓子的猪草、喂猪、喂鸡喂鸭、打扫院子、洗衣服、做饭,带底下的弟弟妹妹等等。
穿来这两天,匹配着原身记忆,也弄清了家里的基本情况。
家里的当家人是原身的爷爷陆老头,作为绝对的大家长,说一不二不允许有别的声音。
之前下狠手打她的那个婆子,是原身的奶奶陆老太,掌管着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务。
原身的爹是家中老大,名字未知,娘姓李,名字同样未知,弟弟大壮。家里还有二叔一家和三叔一家。
二叔二婶有一女,唤二丫,三叔三婶有一子一女,分别是二壮和三丫。
家里总共有十几亩地,分布在村子东西南三面,算是村里比较富裕的人家。
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估计现在全家人应该是在吃晚饭了。
摸了摸干瘪的肚子,感受着胃里传来的灼烧感,陆青青起身下了炕。
堂屋里,一桌子人正在吃饭。
桌子正中放了一盘子青菜,每人面前一碗菜糊糊,而家里成年男丁手里还多了个粗粮饼子。
见她过来,只有弟弟大壮和她爹陆老大飞快抬头看了眼,其余人都低头吃着饭菜。
陆青青见桌上没有她的饭碗,便转身往厨房走去,锅里干干净净,灶台上也没有任何能吃的东西。
犹豫了一秒,敌不过胃里传来的灼热感,还是拿了碗筷又回到了桌边。
弟弟大壮见她拿着空碗,想分一点菜糊糊给她,就听陆老太讥讽道:
“大壮,你是饭多的吃不了了?既然这样,你也不用吃了!”
原身娘陆李氏一听这话,瞪了陆青青一眼。
一把将大壮的碗夺过来,放回大壮面前,低声说了句:
“快吃你的,你姐犯了错,你奶奶罚她该,你别惹事。”
陆青青看了看桌上的人,都低着头闷声吃饭没人理她,也挨着弟弟坐下,快速夹了一大筷子青菜。
入口的青菜又苦又涩,几乎尝不到盐味。
也不知道谁做的饭,就算拿水煮一下,都不至于这么难吃。
强忍着将青菜咽下,就见陆老太就拿起桌子上的菜盘子,拿筷子分别夹到陆老头和几个儿子碗里,夹完一次就嗦嗦筷子。
看着陆老太这恶心的做派,也实在倒人胃口。
呵,就这菜还拿来当宝呢。
陆青青深吸一口气,看了眼陆老太,端起碗筷放回到厨房里。
按陆青青的性子,刚才就该直接把桌子掀了。可还肿胀发疼的左脸,提醒她这不是二十一世纪了。
陆青青有着原身的记忆,这是个封建时代,陆家村以陆姓族人为主,宗族村长管理着这个村子。
古人讲究以孝治天下,晚辈忤逆长辈,长辈管教就算打死了也不会被治罪,所以不能明着来。
在厨房转悠了两圈,发现角落篮子里还有点青菜。
想到家里的老母鸡,她打算晚上去鸡圈转悠圈。
将野菜洗干净带回屋里,这个她晚上有用。
打定主意后,陆青青回到屋里,想着睡着了就不难受了。
可胃部的灼烧感,让她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等陆老大回屋时,看到的就是朝里侧着身子的她。
从怀里掏出一小块粗粮窝头,凑到陆青青身边小声喊她,
“大丫,饿坏了吧,爹给你留了一小块饼子,快起来吃了吧。”
陆青青坐起来,看着眼前皱巴巴的一小块饼子,又抬头看了笑着的陆老大。
轻声道谢后,拿过饼子,大口吃了起来。
三两口就将这小块饼子吃完了,胃里有了点东西,总算不再灼痛。
半夜,睡了一觉的陆青青醒过来,听了会屋里的呼噜声,放轻手脚出了门。
鸡栏里,几只母鸡正扎堆缩在鸡窝里。
陆青青蹲下身子,将手伸向鸡窝,一下就摸到了黏糊糊的东西。
缩回手,就闻到了浓烈臭味,这是鸡屎啊!
忍着恶心,将手在地上蹭了蹭。
又将手伸了进去,鸡窝里的鸡被吓得有些骚乱。
担心鸡叫会吵醒他们,陆青青快速将鸡窝里摸了个遍。
顾不得手上沾染的鸡粑粑,手里总共拿了四个蛋。
想了想,又放回去两个,这才起身往厨房走去。
洗干净手后,起锅烧水。
没一会,陆青青就喝上了热乎乎的野菜鸡蛋汤。
虽说没有盐味,可鸡蛋的香味对这个身体来说就很难得了。
原身长到这么大,记忆里就只过年时偶尔吃一点鸡蛋,还是做成汤分到的一小碗。
嚼着嘴里的鸡蛋和青菜,陆青青实在很好奇,晚饭他们是怎么把青菜做的那么难吃的。
第二天一早,就听到去鸡栏摸鸡蛋的陆老太嘀嘀咕咕,
“这鸡是咋回事,咋两只鸡没下蛋呢,定是那几个小崽子没好好喂。”
早饭时,几个孩子挨了陆老太一顿训斥,三丫才两岁,见状被吓得大哭起来。
陆老三心疼地抱起闺女哄了哄,又劝他娘,
“娘,你别吆喝 ,吓着我闺女了。这鸡不一直都是大丫、二丫她们喂的嘛。”
陆老太见小儿子宠着个丫头片子,不高兴地撇撇嘴,朝着边上坐着吃饭的大丫二丫训道:
“你俩最近是不是又偷懒了,没好好喂鸡!”
二丫见陆老太拉着个脸,忙道:
“奶,大丫姐最近都背着满篓子的草回来,我都给鸡仔切碎了吃的,你看地上还有剩的呢。”
陆老太想想,鸡栏里地上确实有不少剩的草,却仍训了句。
“行了,说你两句还有一百句等着,吃你的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