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太刚一回来,就将陆青青叫到堂屋,脸色阴沉地问道,
“你个死丫头,中午怎么回事?什么时辰了都没开始做饭,害得咱们一大家子等你,是去哪里偷懒了,不想在这个家待就直接滚蛋!”
陆老大在边上说了句:“大丫,快给你爷奶认个错。”
不待陆青青解释,陆老太直接瞪了陆老大一眼,
“老大,这连着几次了,你连个孩子都管不好,我等会再说你。”
说着转向陆青青,
“上次我的衣服你拿棍子敲破了,这次做饭又不做,最近的衣服都洗的不干净,你是不是觉得上次发烧没给你请大夫,欠了你的,故意这么折腾家里。”
越说越气的陆老太,拿起手边的板凳就朝着陆青青砸过来。
陆青青早防备着她,在陆老太弯腰拿凳子时,她就往旁边躲去。
“嘭”
凳子砸到地上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楚,陆老太看她躲开,越发气愤,找了根棍子就朝陆青青追去。
早在陆老太把她叫进来时,她就嘱咐大壮去喊老村长。
这会,人还没来,陆老太就要动手。
这老粗的棍子,挨一下可了不得。
陆青青撒丫子就往外跑,刚到院子就听见大壮的声音从外边传来,
“我奶要打死我姐,您快跟我来啊!”
陆青青硬生生刹住脚步,看陆老太离她还有段距离。
转头朝着陆老太跪下,大声哭诉道:
“奶,我知道上次不小心洗破了您的衣服,您对我有意见,可我也是陆家的孩子啊,我从五岁开始就踩着板凳干活,家里大大小小的活都没让您操心过。“
“今儿,我不过是想多打些猪草,跑远了些,才做饭晚了一点,您就要打死我吗?”
陆老太见她停住,拿着棍子就朝她打去。
“住手,振海媳妇!”
老村长一进门,看到的就是陆老太拿着大棍子要打大丫。
刚才听见大丫的哭诉,更是觉得陆老太心肠歹毒。
大丫平时多乖巧勤快的孩子啊,就因为件衣服,就要打死她。
“振海,到底怎么回事,大丫这是犯了什么天大的罪过,要你们打死她!”
陆老头见堂哥来了,顿时从凳子上起来,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
“大丫这孩子不听话,中午犯懒耽误了饭点,害得一家子老小等她,她奶这才教训下她。”
老村长哼了一声,
“拿这么粗的棍子教训?大丫这孩子自小听话懂事,小小年纪就踩着凳子给你们做饭,家里的活也都没落下。”
“你看看村里哪家孩子这么懂事的?就算这次晚了点,想必也是有事耽搁了,你们问清楚缘由了吗,就这么打孩子?”
“你们这么办事,是想坏了村里的名声?落了个刻薄的名头,谁还敢嫁到咱们村,你的孙子辈以后不用娶亲了?”
老村长一通话说下来,直把陆老头和陆老太说的低下了头。
老村长瞪了眼陆老大,
“你娘这么打孩子,你不知道拦着点,出了事你家还能有好名声?身为家里长子,这些事不知道看着点?”
陆老大缩了缩头,去扶地上的陆青青。
陆青青看着,就想起刚才的场景。
陆老太要拿凳子打人时,陆老大就站在陆青青右前方。
可他不仅没帮着拦,还生怕打到自己,悄悄后退了几步。
心里不禁感叹,原来只以为陆老大是重男轻女,对自己还是有感情的。
现在看来,最看重的只有他自己。
陆青青朝着老村长道谢,老村长看着眼前瘦弱的女娃子,不由得有些怜悯。
便告诫陆老头,
“以后凡事动动脑子,把家当起来,别让村里人笑话。”
说完,便背着手回去了。
老村长走后,家里一片安静。
陆老太瞪了眼大壮,却没敢再吱声,只默默看着陆老头。
吧嗒吧嗒抽了两口旱烟的陆老头,蹲在屋门口,盯了一会陆青青,开口道:
“大丫,咱们庄户人家,讲究的就是一个勤劳和本分。这样吧,明天开始家里的活计就让大壮和二丫做,你跟着家里人去下地。”
陆老头一语毕,陆青青只觉如晴天霹雳,去了地里就没有时间充实空间了。
她空间里的野猪也还没去卖,虽说空间能保鲜,可她现在急缺能隔绝土壤的帘席或者木架子之类的。
本打算明后天去趟镇上,将野猪卖了再买些粮食,置办点常用物品,这下子短时间不用想了。
再说,现在外头的天气简直能把人晒干,她这具身体本就营养不良,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下来。
陆老头说完,不等陆青青回答,便吩咐众人开饭。
等陆老太分饭时,瞪着陆青青好一会,才给她舀了碗糊糊,却是水多饭少,稀得很。
快速吃完后,陆青青琢磨了一会,去往屋后的草垛旁。
扯了些麦杆子铺在空间角落,一边往里收一边铺,直到铺了厚厚一层。
又将野猪和之前的山药、山药豆分两堆,整齐的摞放在麦杆上。
这样先放着,不至于接触空间地面腐烂。
又拿出个馒头,快速吃完,漱口后才回到屋里。
陆李氏看到陆青青进来,念叨到:
“死丫头,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吃完饭就不见人影,不知道帮你娘收拾桌子啊。”
陆青青看了看陆李氏,这个娘对大丫没有一点舐犊之情。
不管是之前洗破衣服被打,还是这次做饭做晚了,陆李氏没有一点要帮下自己孩子的意思。
陆青青也不多说,只回了句刚才尿急,就打算上炕休息了。
这时,陆老大的声音响起,语气里带着责备和告诫,
“大丫,明天跟着去地里干活,可要认真,多干些活。莫要再贪玩偷懒了,否则不光你爷奶罚你,爹也得罚你。”
陆青青看了一会陆老大,直到把他看的眼神有些躲闪了,才轻声应道:
“知道了。”
原身记忆里,村里大部分的小姑娘是不下地的,都是在家里做做饭、洗洗衣服之类的。
只有那等最穷苦、不讲究的人家才让家里的小女娃下地。
毕竟这个时代的人,十二三岁就要议亲了,大都是提前相看的,晒得黑不溜秋的,再好看的人也白瞎。
这种事陆老大不可能不知道。
陆家在整个陆家村算是富户了,家里田地算多的,往年农忙时,还花钱雇短工来干活。
家里还养着猪,陆家村这么大的村子,养猪的人家不超过五家。
哪里就到了要一个八九岁的女娃娃下地的地步。
无非是陆老太和陆老头觉得大丫不听话,还敢找老村长来给她出头。
觉得被老村长看了笑话,丢了面子。
这才拿她在这个家里立威,好维持大家长的地位。
而且这次的事,他们根本没想着听她解释。
别看陆老头和陆老太看起来很老了,其实也不过五十出头。
陆老太刚熬死了婆婆,才掌握掌家大权没两年,觉得管着一大家子,正是威风的时候。
至于陆老大,他不敢也不想反抗陆老头陆老太的决定,或者说大丫这个女娃娃不配让他反抗他们。
陆青青不再多想,反正这也不是她真正的亲人,暂时也没办法摆脱这儿,就这么先过着吧。
多得来的这条命她珍惜的很,默默告诫自己现在要忍。
第二天,天蒙蒙亮,陆李氏就喊陆青青起来一块做饭。
早饭一般是大房、二房、三房轮流来,每家一天。
早饭依旧是菜糊糊加窝头,当然窝头是给干重活的男人的。
家里其他人中,只有陆老太能吃窝头。
多年的媳妇熬成婆,这种权利,陆老太自然不能放过。
吃过饭,陆青青也跟着陆家人一块下地,家里的地分散到好几个方位。
陆老头下地前就分好了,哪个人干哪块地,具体到做什么。
现在这个时候,每天地里大部分的活就是挑水浇水和锄草。
家里男劳力负责从附近河沟或者井里挑水到地头,女人们开始挨着在地里浇水,锄草。
陆青青被分到和陆老大、陆李氏一块去了东面的地干活。
她被安排去锄草,早上地里是有露水的,太阳没出来之前气温是比较低的。
没一会,身上衣服就被露水打湿了,被冷风一吹更是打了个寒颤。
无奈之下,陆青青只得尽量放低身子。
虽说接触的露水更多,可谷子枝干高些,也能给挡一挡风。
等太阳渐渐升高时,陆青青就觉得,可能还是刚才冷的时候好。
地里时除了谷子杆叶,没有任何高的遮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