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斯坦斯夫人那画了浓而粗的眼线内,一双眼睛瞬间瞪得圆圆的。
作为过来人,康斯坦斯夫人怎么可能认不出来那些是什么。
她只是难以想象,巴塞洛缪昨天晚上都经历了什么。
睡得那么早,难道是为了……将情人叫到帐篷里?
蝴蝶家的自愈能力,康斯坦斯夫人当然了解。
在经历了几乎一个夜晚的恢复后,像奶油一样白皙的皮肤上还有这么明显的吻痕,足以见得那个人吻得有多重。
康斯坦斯夫人无法推测出对方是谁。
只能看出来——在面对她美丽的女儿时,那个人是多么的……嗯……爱不释手。
但是——
“洛洛!”
康斯坦斯夫人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将昨天晚上那个情人甩了,该死的,他太粗暴了!”
“……”
贝栗:???
……
-
骑士团的人在山林里搜寻的两天两夜,终于找出了这片猎场体型最大的鹿。
他们在鹿的角和后腿绑上粗绳,朝四面拉扯,将那头鹿固定在原地,等待国王陛下到来。
国王陛下接到消息后,立刻带着皇族和其他贵族们浩浩荡荡地赶到了那里。
所有人站成了一个圈,不论男女老少都要亲眼看着。
国王陛下会在皇族和其他贵族们的围观下,对那头鹿使用黄金长矛,让狩猎日完美收场。
贝栗也站在队伍中。
她的左右两边分别是康斯坦斯夫人和苏珊娜。
年迈的国王陛下拄着权杖靠近那头鹿,打量了一眼后,轻声感叹道:“这头鹿很强壮。”
周围的皇族和贵族们纷纷附和着,说一些称赞和祝福的话语。
国王陛下微笑,伸手接过骑士递上来的黄金长矛。
黄金长毛的尖端带着国王陛下双手的颤抖,向那头鹿的脖子刺去。
虽然因为力度不够,鹿的脖子只划破了一点皮,但足以让它恐慌。
鹿蹄一顿挣扎,扬起一片尘土。
骑士团再次将黄金长矛拾起来,再次恭敬地放到国王陛下手中,并帮助调整好手势和位置。
贝栗觉得按照国王陛下的手抖程度,和缓慢的猎杀速度,这头鹿恐怕不是失血过多死去,是在漫长的恐惧和无数次轻伤中吓死。
幽红的目光没什么情绪地观看着。
然后。
她忽然感受到有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下意识的,她几乎立刻就朝视线投来的方向看去。
就看到西里尔那紫水晶般的双眸刚好转开,冷淡的目光似乎扫了苏珊娜一眼。
贝栗眨了眨红眸,看向身旁的苏珊娜。
随后,看到她正抱着一把材质上等的金木弓箭,微微垂着头,眉眼和唇瓣隐隐带着一抹笑意。
贝栗这才注意到,苏珊娜手里多出来的弓箭。
她盯着看了几秒,觉得很眼熟,仔细回忆一番后,才想起来——
在皇城宫殿的广场集合时,在她对康斯坦斯夫人义正言辞地说对西里尔王子殿下完完全全不喜欢时,站在她身后的西里尔,手中拿着的,正是这把金木弓箭。
是的没错,她完全没有记错。
当贝栗的目光仔细看向弓箭的弓把,还能看到上面清晰的刻了名字——西里尔.埃尔维斯。
……麻烦大了。
原本苏珊娜就对西里尔有好感,全仗着西里尔冰山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格,才让两个人的恋爱进度,迟迟没有推进。
现在西里尔都开始送苏珊娜礼物了。
哎……
贝栗收回目光,叹了一口气,眉心凝了起来,一脸忧愁。
‘当然,亲爱的小蝴蝶,我的主意一直没有改变。’
她的脑海中再次回忆起亚舍拉说的话。
圣托斯欠他一颗心脏。
他依然需要获得苏珊娜的心。
至于亚舍拉的那颗心脏该怎么拿回来。
比起梦到的,从苏珊娜的胸口将心脏血淋淋地扯出来,让苏珊娜全心全意地爱上他显然更有难度。
如果恶魔的心脏对圣托斯国度来说,是一件珍贵且重要的宝物,那么一定不会简单藏在苏珊娜的肋骨下。
毕竟徒手挖心这样的事,对于亚舍拉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根本不需要她的帮助。
但梦中的画面依然让贝栗心有余悸,也让她不得不想到另一个最坏的结果——难道是让苏珊娜爱上他,再挖出她的心脏……
噢……这……
想到这。
贝栗再次转眸看向苏珊娜时,宝石般幽红的眼眸已经充满了悲悯。
另一边的苏珊娜十分珍惜地抱着手中的弓箭,
她手中的弓箭,是刚才来的路上,西里尔王子殿下派人拿给她的。
虽然那个随从说,殿下没有需要转达的话,但苏珊娜已经感到惊喜和喜悦。
心中漾起一阵阵仿佛蜜糖一般的甜。
但是想到前天晚上西里尔殿下一身酒气,将掀开门帘查看的她抱进怀中,然后醉醺醺地念着巴塞洛缪姐姐的名字。
她心中的惊喜和喜悦,又变得黯淡。
苏珊娜忍不住抬头,看向站在她旁边的巴塞洛缪姐姐,却不小心与少女幽红的双眸目光对上。
那个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即将死去的人。
苏珊娜心头一慌,像被抓包了一般立刻又低下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
红柄的雕花骨扇轻轻敲在她肩上。
灰发红眸的少女转头,看到康斯坦斯夫人用扇子抵着下巴,再次露出过来人的偷笑的表情。
如此庄严肃穆的场合,除了对国王陛下猎鹿时的英勇姿态表达赞叹,其他话最好暂时咽在肚子里。
于是,少女将红眸睁得圆圆的,几乎是用一种警告的眼神,提醒康斯坦斯夫人——警告警告,不要再说什么西里尔正在看她喜欢她之类的鬼话了。
康斯坦斯夫人弯着眼和嘴角,用骨扇状似无意地一转,给她指了另一个方向。
但是灰发少女正在警告地看着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提示。
那里。
蜜糖色短卷发,湛蓝眼眸的少年正抿着唇,望着她出神。
脸颊,耳朵,甚至下巴和脖颈,都醺了一层粉红色。
少年看得太入神了。
可以说完全陷进去了。
也完全忽略了站在少女身旁的康斯坦斯夫人,正在用一种看透一切的目光瞥着他。
直到少年的家长也注意到,才在他后脑上毫不留情地拍了一下。
红柄的雕花骨扇轻轻展开,遮住康斯坦斯夫人的半张脸。
她凑到巴塞洛缪耳边,用只有了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昨天晚上是狼家的克拉伦斯?告诉他下次不能这么粗暴了。年轻真是……”
“……”
贝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