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瞬即逝。
新一届守夜人新兵集训就此开始。
与以往相同。
集训地点依旧设立在上京郊区外的深山老林。
此时。
空旷的军事基地站满了新兵。
“姓名。”
“卢宝柚。”
“年纪……”
教官猛然抬头，看向面前的少年。
“怎么？”
卢宝柚皱眉。
其他人都很快的结束了信息的录入，为什么到他这里反应会这么大？
“你跟我来。”
教官挥了挥手，示意卢宝柚跟上。
卢宝柚桀骜不驯的脸上浮现一抹疑惑，将信将疑的跟在教官的身后，走向了办公大楼。
总教官-办公室。
袁罡和中年男人分坐在办公桌两侧。
这中年男人并不是别人，正是负责沉龙关的指挥。
守夜人——卢秋！
尽管袁罡表现的极其随和，卢秋依旧有些拘谨，上半身紧绷，双手时不时摩挲着茶杯。
同为守夜人，本不该如此。
现在不同。
除却守夜人这层身份外，袁罡是新兵集训营的总教官，而他是其中一位新兵的父亲。
“卢宝柚被路西法选定成为代理人，你应该知道神明代理人的重要性，只是他的脾气易怒。”
“昨天下午，卢宝柚在郊区引爆了一辆火车车厢。”
卢秋没有第一时间回话，仔细认真的阅读着手里的文件。
这里面详细记录了现场的情况，当事人的口供。
袁罡也不着急。
半晌。
卢秋放下手中文件，长舒一口气，略显歉意的说道。
“柚子这孩子从小性子就比较暴躁。”
“这点也怪我，我作为柚子的父亲，一直疏于对他的教导，陪伴，这才让柚子变成现在这样。”
袁罡点点头，语气带着些许无奈。
“我理解。”
自古忠孝两难全。
尤其是这两年，大夏的局势越来越紧张，守夜人的人手严重不足的情况下，不少守夜人与家人都是聚少离多。
冷静下来后。
卢秋轻咳一声，调整好紧张的情绪，并没有第一时间指责卢宝柚的行为，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后，主动分析起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我看资料上显示，事情的起因是有个孩子碰了柚子的书包，并且擅自打开了书包，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袁罡抿了口茶水，不紧不慢的说道。
“没错。”
“就事论事，火车上家长管教不严，任由孩童偷窃，查阅守夜人机密资料，我已经通知守夜人后勤审理了。”
“卢宝柚的行为过激，并没有伤害到车上的乘客，但擅自在普通人面前施展超凡力量，同样违背了守夜人规定。”
卢秋无奈一笑。
身为守夜人，他自然了解这些规定。
无规矩不成方圆。
袁罡没有将一切错误归结在卢宝柚身上是最好的结果了。
“今天来不是跟你讨论这个问题。”
“关于卢宝柚去留的问题……”
卢秋抿了抿嘴，陷入了沉默。
与此同时。
砰——！
办公室的房门被一脚踹开。
烟尘四溅。
卢宝柚紧握拳头，声音低沉的说道。
“我的事情不需要他做主！”
自从成为堕天使-路西法的代理人后，卢宝柚的感官得到了成倍式的增长。
两人刚才的谈话被他听的一清二楚。
听到这熟悉且稚嫩的声音。
卢秋猛地转头，眸中倒映出卢宝柚倔强的身影。
父子两人仅隔着数米。
却好似有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那般遥远。
卢秋嘴唇蠕动，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始终卡在喉咙处，最后只说出了淡淡的几个字。
“柚子，你长大了。”
听到这句话。
卢宝柚低垂了眼帘，握拳的力道不由得加重了几分，始终不去与卢秋对视。
袁罡暗自扶额，无奈的起身离开座位，将办公室留给这父子两人。
走到门口时。
袁罡伸手拍了拍卢宝柚的肩膀，轻声宽慰道。
“你父亲有你父亲的苦衷。”
“守夜人欠你一个父亲。”
卢宝柚完全不为所动。
袁罡摇头叹气，离开时顺手关上了房门。
咯吱-！
办公室的氛围骤然凝固。
卢秋站起身，伸手想要上前去效仿袁罡那样拍拍卢宝柚的肩膀，伸出去的手却僵持在半空，不得寸进半分。
“你这个抛妻弃子的混蛋！”
“有什么资格决定我的去留！”
卢宝柚撕心裂肺的怒吼一声，挥起拳头砸向卢秋的腹部。
卢秋瞳孔骤然收缩。
多年以来的战斗经验，以及‘海’境的精神力，迅速反应过来，双手交叉，各挡住了卢宝柚的攻势。
砰-！
卢宝柚可是堕天使的代理人，力量远超一般的盏境。
这一拳下去。
卢秋也向后退了两步，脸上没有恼怒，反而浮现出一抹笑容。
“好小子，力气都快赶上你爹了。”
卢宝柚始终保持着这个姿势，声音低沉且沙哑的问道。
“为什么。”
“为什么抛弃我们。”
卢秋一愣，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满含歉意的看向卢宝柚。
“对不起。”
卢秋不说还好。
这么一说，卢宝柚宛如炸了毛的小狮子，挥起拳头朝着卢秋再次袭来。
砰-！
卢宝柚的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变得嘶哑至极。
“你以为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就能弥补我，奶奶，母亲十几年的等待吗？！”
卢秋沉默不语，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两人就这么僵持下来。
一秒，两秒，三秒。
卢秋轻轻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柚子，我对不起你和你娘。”
“我不会去干涉你的决定，但看在我还是你父亲的份上，妥善使用你体内的力量。”
“普通人是无辜的。”
“遇到不公，如果有更好的手段解决，不要动用武力。”
话音落下。
卢秋拍了拍卢宝柚的肩膀，转身离开办公室。
微风拂过。
守夜人斗篷轻轻漂浮。
阳光照耀下。
正好照在了卢宝柚站立的位置，在其身上映照出一抹鲜红。
最后看了一眼卢宝柚的背影。
卢秋张了张嘴，最后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出门在外，注意安全。”
卢宝柚没有回答，身体轻微的颤抖，双手紧握，眼角泛起些许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