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惠王所宣的太后懿旨,指的乃是先皇的德妃,本不算太受宠,妃位也并非最高。
只是如今余茂春姐姐已被列入叛党,皇贵妃的封号也已遭罢黜。
依然在世的先皇妃嫔之中,就剩这位德妃的身份最高,于是被摄政女王奉为皇太后。
唐沂源当众宣读太后懿旨,封孙志浩为长乐驸马,与长乐公主同摄国政,并赐予摄政的全幅仪仗。
随后宣读了摄政女王谕令:由长乐驸马孙志浩总领天下勤王兵马,总摄军务。
孙志浩接下了懿旨、谕令,并接受了全幅仪仗后,随惠王而来的两位内廷宦官为孙志浩奉上了绣着四爪青龙的杏黄龙袍和九旒冠,以及代表皇帝权力的节杖。
孙志浩在接过冠冕袍服和节杖的一刻,就自行成为了大宁帝国的摄政。
宗人令惠王唐沂源主持了敕封仪式和袍服交接后,便跪倒以臣礼参拜摄政。
同时,兴安的新朝廷就以邸报的形式将此事通告天下。
孙志浩当晚便在私邸设宴,款待了惠王一行。在大宁多有宗亲藩王中,惠王这一支是最特殊的。
惠王一袭一直担任大宗正院的宗人令之职,负责管理一切皇家宗室事务,其地位高于其他诸王,但却没有自己的封国,所以惠王一系是宗王而非藩王。
惠王一系一直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管理着皇室宗族事务,从没半分差池,为人也中正谦逊,对待所有宗室都能保持公平公正,所以在宗室中也有着很高的威望。
席间,孙志浩非常诚恳的向惠王请教了天下宗室对如今朝局的看法。
惠王说道:“如今天下宗室大部分都认同了长乐公主殿下的正统地位。
尤其是血诏公布天下以及昌德皇帝在云州遭受的非人虐待与凌辱流传出来后,绝大部分的宗室也都认为,昌德已无资格再忝居帝位了。
本来还有一些宗室藩王也想出来争一争,可长乐公主已然拥立了先皇德妃为皇太后。
再由太后敕封为摄政,这一下就占住了法统。其余诸王在法理上已讨不到便宜,况且现在你与殿下婚事已定,论实力天下诸王更没人能相抗衡,也都只能奉长乐公主为正朔了。
不过,老夫还有句话要提醒驸马爷。如今的形式只能是暂时稳定,要想长治久安,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战事结束之后,你和长乐公主尽快诞下子嗣,然后由你们的子嗣承袭帝位,那样才能彻底熄灭某些人们不切实际的幻想。”
这倒把孙志浩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好说道:“那倒是不急,先平灭了叛党,恢复天下再说吧。”
七日之后,完成一切准备的孙志浩,正式以摄政的名义下达战争令。
命令老帅梁烈为本次收复京师战役的总指挥自羌海府出兵东进,其余兴安府、荆楚府、巴蜀府同时出兵合攻京师。
而兴庆、豫章两府兵马全力向北推进,以迫使北境兵马不敢前往驰援京师。
余茂春数次想要派兵增援京师,但都因为兴庆和豫章的军队北进攻势过于猛烈,而不敢分兵。
孙志浩自己也率领闽越的新军主力,借路荆楚府压向豫中府,把战场分割成了西部、中部和东部三个战区。
西部战区进展最为顺利,梁老公爷率兵各府联军没怎么费力就击溃了京师的数道防线,前后不过20天,大军便已经兵临京城之外,将京城四面合围。
孙志浩在豫中倒是打得不紧不慢,其目的主要是想让三个战区的敌人首尾不能相顾。东路的战况则最为激烈,双方的主力在齐鲁之地血战,一处处村庄屯堡反复争夺。
但毕竟两府的兵马无论是军粮伙食还是武器装备,都大大得到了孙志浩的加强,很快便以压倒性的优势不停地向北推进。
又过了十余日后,京城之中已是暗流涌动。
原本禁军和京营大军的指挥官都是梁老公爷的旧部,只是余茂春、高晓松一党掌权之后,清洗了大部分的将领,换成了自己的心腹。
可是其中的中下层军官,大多依然是老公爷一手提拔起来的。
本来就很同情梁老公爷的遭遇,对余茂春等奸党心怀怨恨。
再加上信息情报部京城站的大肆宣传和挑拨,很快军队和民间对叛党的愤怒就达到了临界点。
随后,信息情报部的人就与数位禁军和京营的中层将领策划了一场兵变。
在大军围城的第18日深夜,在西门值守的守城部队忽然打开了城门。
在城外早已等候多时的西北边军如饿狼一般的扑入了京城,随后其余几处城门也先后被城内的伏兵突袭陷落,纷纷打开将城外的军队迎入了城中。
顿时,京城之中喊杀震天,很快各主要街道和军民聚集区就有很多大嗓门的士兵呐喊:“城中的百姓不用害怕,我们是朝廷官军,前来剿灭余、高叛军,与城中百姓秋毫无犯,望所有军民锁门闭户,暂且于家中躲藏,注意家宅安全。”
城中的守军一见到攻进城来的部队,大都打着梁老公爷的战旗,纷纷大喊:“大帅万胜!”倒戈加入了攻城的一方。
从入城开始,直到攻占整个京城,前后也不过只用了两个多时辰。
在控制了京城的皇宫和各个重要衙门及大库后,梁老公爷派遣部队化整为零,开始清剿藏匿于城中的溃兵。
同时派出多支监军部队,往来巡查部队的军纪,一旦发现有士兵劫掠伤害百姓,直接就地正法。
第二天天亮之时,城内的清剿工作已经完成。打扫好战场后,梁老公爷亲自出城迎接摄政女王唐燕儿和赵夫人进城,将他们母女迎入皇宫之内。
待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唐燕儿身穿摄政礼服,命人敲响景阳钟。
半个多小时后,陆陆续续有近一半的留京官员前来上朝,并朝贺了摄政女王夺回京师。
唐燕儿当朝下旨安民,在京城各地树立安民告示,并组建了一支军法部队,在京城之中到处巡逻,以确保军队与百姓秋毫无犯。
随即,开始着手重新整顿内阁及各部朝臣。唐燕儿亲笔拟定了一份内阁辅臣与各种各衙官员的名录,命人快马送到孙志浩手中。
孙志浩看得直皱眉,因为他对这些官员压根就不了解,对于人事安排以及权力制衡更是一窍不通。
于是,只能回信道:“燕儿,所有朝政均由你来定夺,我对这些一窍不通,我只负责为你提供最为强力的保障。
放心的向前走吧,你的身后有我,假如有朝一日你觉得前面的山坡难以翻越的时候,就多到我的身后来休息一下,我给你把它炸平了,你再继续走。”
收到回信的唐燕儿,展开一看,也不禁得捂嘴轻笑。
当收到长乐公主已经夺回京师,京城禁军和京营几乎全部投降的消息时,豫中府府尹非常识相的立即亲缚荆条,率部向孙志浩投降。孙志浩没怎么费力的就拿下了豫中府。
而东线,经过双方的拼死搏杀,安庆和豫章的联军已经几乎占据了整个齐鲁。
值此一片大好的形势下,唐燕儿以摄政女王的名义下达谕令,废除昌德年号,改元更新。
就在全国各地都认为余、高叛党时日不久,正在为改元而欢庆时,意外出现了。
更新元年四月初二,东边一直保持中立观望的江淮、禹杭两府沿海之地,忽有数千艘关船、安宅船、小早船靠岸,随后数万倭军登陆。
这些登陆的倭军于滩头集结之后,立刻向内陆展开进攻。
由于事先毫无准备,两府的主力军队又大多调往了西线驻防,造成府内防务极为空虚。
这些登陆的倭军不费吹灰之力便占据了沿海的多座城市和大片乡村。
所过之处犹如蝗虫一般,几乎见人就杀,见到粮食、金银、棉帛就抢,见到女子无论老幼几乎全部先奸后杀。
劫掠杀戮一空之后,就会放火焚毁城市乡村。
几日之后,又有十余万倭兵在沿海登陆,这些倭兵开始兵分数路伏击、拦截由西线回撤增援的两府官军,一时间两府官军伤亡惨重。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两府损失了人口60余万,四分之三的城镇农村被毁。
两府残存的军队也已无力抵抗,很快就被倭兵击破防线。随后这些倭兵就在余茂春、高晓松部下细作的配合下开始与北境军队三面夹击豫章、安庆两府联军。
两府军队被打的措手不及,也是损伤甚巨。
当收到消息后,孙志浩拿着战报破口大骂:“余茂春、高晓松,你们这些狗汉奸他妈的不得好死。”
随即召集军中诸将升帐。各位将领一进大帐,看到咬牙切齿目眦欲裂的孙志浩,都被吓了一跳。
当孙志浩把余茂春和高晓松请倭兵参战,乃至于屠戮两府百姓的事说了之后,帐中的将领也是群情激奋,恨不得立刻就去杀光那些禽兽不如的东西。
孙志浩正欲点兵前往东部两府迎战倭兵时,又收到了两个让他五雷轰顶的消息。
更新元年四月二十七日,关外蛮兵二十六万,千里奔袭从漠北绕行,已经攻入兴安府。
更新元年五月初一,西域十一国联军共计三十三万,以商队为掩护,里应外合打开了西北边郡的城门。
八万边郡仓促迎敌,血战数日之后,已全部殉国。现在西域联军已经几乎占领了整个羌海,正在进攻雍凉。
同时,偏居于中南半岛东南部的瞿越国开始进攻大宁澜沧府和大城府。
接二连三的坏消息传来,孙志浩的脑子都快炸了,凭借他有限的军事和政治尝试,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只好立刻向孙亮求助。
在了解清楚全部状况后,孙亮立刻联系了参谋团队。
几位从军事院校和军队中借调过来的专业军人在了解了全部战况和各方地理、兵力、物资补给和政治环境之后,经过会商,立刻给出了应对方案:
中南半岛:这个瞿越国乃是疥癣之疾,不足为虑。派益国公领本部人马,并授权他征调节制西南各府的兵马后勤,由他全权指挥抵抗瞿越国的军事行动。
倭兵:倭兵危害虽大,但还不能急于决战。可派一部分新军进入齐鲁,控制住豫章、安庆两府联军回撤的通道,掩护两府联军撤回。
依托之前修筑的要塞群落抵抗北境军队和倭兵的联手攻击。
尽量拖住他们,倭人重礼而无义,只要长时间的占不到便宜,劫掠不到什么东西,就很有可能掉头去劫掠余茂春和高晓松的地盘。
关外蛮兵:这一路长途奔袭而来,只要拖住他们,尽量设法袭扰他们的后勤补给,这支人马不会有什么太大的进展。
可以让梁老公爷率领京师、雍凉和羌海的军队北上迎敌,如无取胜把握,可以靠着结硬寨打烂账的方式拖住他们,虚耗他们的补给。
西域联军:这一路最好办,其中已经有不少,在之前被孙志浩打出心理阴影的。只要孙志浩亲率新军全力攻击这一路,他们很快就会溃败。
在击溃西域联军之后,立刻回转与梁老公爷的部队两向夹击关外蛮兵,这一支也就破了。解决掉这两支军队后,就可以集中精力去对付倭兵。
孙志浩拿到参谋团队给出的意见后心中大定。随即派遣李铁山和孟冲各率领一个配备了团、营属炮兵的步兵旅前往齐鲁,夺占控制交通要道,掩护符俊、项终南的主力部队回撤。
然后,命令益国公梁英帅本部人马返回益州,短暂休整后,持天子节杖节制西南各府讨伐瞿越。
第三道军令传给了老公爷梁烈,让他率领军队北上迎击关外蛮兵,还专门叮嘱了一番: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拖,千万别玩硬的。
三道军令发出,孙志浩立刻点齐新军兵马九万及辅兵6万,浩浩荡荡的向着雍凉之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