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陷入沉思,应德满头雾水,究竟是说自己傻,还是说自己聪明?搞不清楚。
刘振东王晓茹想的更深更远,这天下的事谁能说清楚,现在对的将来不一定就是正确的,现在黑的在当时发生时可能是正面的,一切都是为现实服务而已,如果太较真对错黑白,那就把思想禁锢了,还是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放在时代的框架内判断吧!
晚上,三人挤在小窑洞里,刘振东从车上拿了防潮垫,他和应德睡地上,王晓茹继续睡床。
第二天,张继祖起来后,和三人一起喝茶,不过他的脸色看上去变黑了,有一股青色。刘振东问沙漠的事,张继祖摇摇头,没有说话,刘振东也不好追问了。
这一天,三人无所事事,到附近山上转了一下,发现他们所处的地方在一片森林中,不过张继祖待的这片山植被稀少,黄土覆盖,看上去很荒凉,难道这块地方土质特殊,植物不生长?张继祖也没再发病,偶尔出窑洞到篱笆外站一站。
晚上,几人吃过饭,各自休息。
第三天,张继祖起来叫他们喝茶时很迟了,都快十点了。脸色更黑了,青色中黑得有些光亮,三人看到张继祖的脸色,知道他所说的毒已经完全发作了,而且这毒蔓延很快。三人再没出去转,而是一整天守在院子里,等张继祖的最后时刻。张继祖有几次出窑洞看见他们,说今天不会有事,让他们自己去到处转。
三人没有听从张继祖的劝说,继续在院子里守着。
晚上吃完饭后,张继祖让他们在院子里等着,喝会茶,再交待些事情。
晚上,月朗星稀,刘振东应德把两只手电筒支起来照亮,四人喝着罐罐茶。张继祖笑道:“这罐罐茶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慢慢熬着喝,解渴解乏解愁。其实咱们这儿也有茶马古道,种茶也有几百年了,不过后来因为饥饿等原因,都废弃了,茶马古道也就没有了。”
王晓茹应道:“我们在旅游时,也听说过有茶马古道,听说在陇西马家山上明朝的时候也在种茶,不过现在一点没有茶马古道的痕迹了。”
刘振东说:“是啊,在宋金和明朝时期,应该有一段时间贸易繁荣,商路通畅,现在这些历史遗迹都很难看见,与清朝以后大量自然灾害有关吧?”
张继祖没有接刘振东的话,而是说道:“这儿变成这样,与一个传说有关。明朝有个藩王,想学秦始皇给自己建一个超级大的陵墓,使自己死后也享受活着的时候的荣华富贵,他选中了这片地方,挖空了山体,为了防止盗墓,他把墓穴中灌上水银,因为水银中毒,所有工匠都死光了。没办法,他又从南方调集工匠,南方工匠来后,找到以前挖的墓穴,因为那时的人对水银中毒还不知道,所以那些工匠进入墓穴,也都死在里面了。”
“这个藩王还想再征调工匠,刚好遇到朱允炆当皇帝,也就是建文帝。建文帝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开始裁撤藩王,这个藩王是第一批,因为势力小,在回京的途中,怕自己建超过自己地位的陵墓的事暴露,就在陕西境内自杀了。”
“所以这儿土地因为水银超标,植物普遍不生长,成了这片原始森林的一块像疮疤一样的地方。我也是偶尔知道这儿的,所以才来这儿避难。至于沙漠,听说是很久以前一个道家高人布置的阵法,以阻挡金兵入侵,为了保持阵法运转,派弟子专门值守。沙漠面积不大,方圆就是二三里,有时能看见,有时看不见。听说误入的人要么被阵法困住,最后死亡,要么被值守弟子的魂魄杀掉,所以听说你们进了沙漠,我很惊奇。”
刘振东说道:“可能我们误打误撞进入,又误打误撞出来了,也可能时间太长,阵法失效了,值守弟子魂魄投胎去了。张大哥,这附近有没有一个叫晒经的地方?”
张继祖肯定着刘振东的话,回答道:“可能和你说的一样,毕竟几百年了。离这片森林的最近的一个乡就是晒经乡,听说是一个佛家大能修行至此,遇上暴雨,经书淋湿,在此晒了三天经书而闻名。与西游记的晒经略有不同。”
几人听了张继祖的话,都觉得神奇,前有佛家高人晒经,后有道家高人布阵,而且那两具尸体可能是值守阵法的弟子,应该是归一派的,这个发现让他们心动不已。不过王晓茹见刘振东没说沙漠里碰见的归一派弟子的事,王晓茹也就不打算说了。毕竟张继祖时间不多了,少些牵挂和好奇,平平静静的离去更好一些。
见三人沉默了,张继祖安排道:“明天我的时间就到了,你们不用管我的身后事。明晚可能会有一场大雨,你们把我的东西全烧掉,把窑洞挖塌或挖了引水沟,把窑洞彻底毁掉,将一切痕迹掩埋。然后你们才能离开这儿。”
王晓茹于心不忍,还是劝道:“张大哥,你还是跟我们到医院去,我们带你去省城或者西安,一定有办法的。”
张继祖摇摇头说道:“你想的太简单了,先不说到医院能不能有办法,吴德就会找到我,让我生不如死,最后还牵扯家里人。谢谢你的心意,这就是我的命数。”说完,头又望着空荡荡的天空。
三人很伤感,如此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眼前死亡,不管他做的事有对有错,可毕竟对自己算是有救命之恩,想帮忙,却无法帮,眼睁睁的等着,这种生离死别的感觉特别对有思想的人类来说很残忍。
刘振东忽然想到药丸,说道:“张大哥,你不是吃了那个药丸好些了吗,原料是什么,我们再找些,再帮忙做些。”
张继祖缓缓低头说道:“知道我为什么要帮张术忌保存授信吗?”
三人一脸茫然,摇头表示不知。
“是因为他知道我门派的人去了哪儿?他曾告诉我,如果授信将来他亲自在我这儿取上,他会告诉我,如果我和他都不能再见面,也会有人来取,来人会把门派的去向说给持授信的人。所以对你们来说,两件事是关联的,一定要保密和慎重。吴德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寻找的,之前我制作的药丸原料也是吴德给我找的,其实就是米兰子,那药丸几乎都是米兰子熬制的,那么大量的米兰子,吴德能找到,你们想一想,吴德有什么能量,是什么人?”
说完凝视着三人。
刘振东心里一沉,那种原料自己连一株都难找到,别说是能制成药丸的量,而且还是那么大的量。
王晓茹低头想了想,忽然抬头说道:“张大哥,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我都以后把自己视作归一派的人,典书保存是我的使命,寻找门派其他人是我一辈子要为门派做的事。刘哥,应德,这是我个人的决定,你们不必跟我一样做什么决定。”说着看向刘振东应德。
刘振东应德还没表态,张继祖指着王晓茹,又指了指刘振东应德说道:“这是你,你们自己的决定,我不参与,也没资格参与。”然后站起身,又说道:“今晚到明天中午之前,别再找我,你们到山下车上休息吧,有什么声响也别管。窑洞崖后有一个雨水冲刷的洞,里面有几块木板,是我放的,当做我的棺木。我死后放进去把洞堵上就行了。”
说着离开往窑洞里走去,脚步很轻盈,似乎是面对一件很轻松的事。刘振东听村里老人说过,人在快死时,因为三魂七魄大部分已经离开身体,所以看上去很轻。根据张继祖说的,刘振东判断他生命的结束不是在今晚就是明天上午,可能这个过程很痛苦,让他们去车上是不想他们跟着煎熬。
三人轻声的收拾了院子,又把小窑洞里生活的痕迹抹除,背着自己所有的东西,提着垃圾慢慢下山,不时的回头看着窑洞,院子,渐渐地只能看到篱笆墙,最后在月色的阴影下,只剩下一片黑乎乎的山影。
下山到车跟前的路有些远,但三人走的很慢,万一有可能张继祖会突然喊他们。可是,从离开窑洞开始,张继祖的窑洞一直没有亮灯,他们走到能看见车了,也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三人死心了。刘振东让应德挖个深坑把垃圾埋好,自己背着东西放到车上。
三人坐在车里,望着山坡上窑洞的位置,都没说话。月色越来越暗,感觉天要阴下来,子时已过,山坡上还是没有动静。
刘振东应德坐在车里觉得有些闷,下车抽烟。
刘振东抽着烟,站在副驾驶门跟前,跟开着半面窗子看山坡上的王晓茹说:“你决定加入归一派,可没人同意,就算张大哥同意,可现在找不到门派,那算什么?”
王晓茹说道:“算我私自入派,日后等着门派掌门确认吧。”刘振东唉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你是想报张大哥的恩,可你怎么不和我们说就一个人说加入就加入了,你把我们俩置于何地?”
王晓茹好奇的看了一眼刘振东,问道:“难道你也想加入归一派?”
刘振东哼一声,说道:“张大哥说过,因果结缘,你我,应德因找寻遗迹到一起,后来发生种种情况,我们一起面对,一起克服,一起死里逃生,早就是一个坚固的三人组了。你没发现吗?有很多的巧合,可能也是天意。”
王晓茹一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三人不同生活背景,不同年龄,什么都不同,可从进入马王城,三人共同得了天地通宝,又被马王指出三个都是被弃之人,到后来的一系列事件,三人虽有危险,但都死里逃生,冥冥中只要三人在一起都能化险为夷,好像上天要让他们三人干些什么事,让他们一直磨练又不让那一个离去。
看着王晓茹在回忆过往的样子,刘振东咳嗽了一声,打断王晓茹的思绪,说道:“你可能想了以前我们一起的事,觉得我们三人在一起是上天要我们干些什么,可你有没有想到一个更巧合的事?”
王晓茹没明白,问道:“是什么巧合?”
刘振东抽了口烟,把烟头掐灭,烟头让王晓茹把车里的一个易拉罐做成的烟灰缸递过来,扔了进去,应德看见,也把烟头捡起来,扔到了易拉罐烟灰缸。
然后刘振东说道:“你给张大哥说你要加入归一派,其实我和应德是一个想法,对不对,应德?”
应德点点头说:“你们加,带我也加。”
刘振东点点头继续说道:“张大哥的归一派铜牌你拿上了,可咱们还在沙漠中得了两块归一派铜牌,三个人,三块门派铜牌,几乎同时得到,即是巧合,更是天意不是?”说完看着王晓茹,意思是这点她没想到。
果然,王晓茹长长的“噢”了一声,拍拍额头,又打开车门下了车,有点兴奋的说道:“对呀,对呀,这点我真的没想到,看来真是天意,让我们三人加入同一门派,哈哈,绝对是天意。现在咱们三人,人人有门派的身份铜牌,而且有门派典书,我们就代表归一派,怎么样?”
刘振东和应德点头表示同意。谁知王晓茹又说道:“这样,加入归一派是我先提出来的,我就是你们师姐,刘哥是应德的师兄,你们俩都是我的师弟,本师姐的决定如何?”刘振东应德二人不住的摇头表示不服。
王晓茹又说:“知道你们会完全同意,那以后就这样定了。当然,你们俩年龄大些,有人的时候用原先的称呼,只剩咱们的时候可要注意门派的规矩,不然……。”
王晓茹也不知道不然能怎样,说不下去了。
刘振东想这小女人看来爱当大辈,反正又不掉肉,随她吧,要说能找到门派掌门,说不定还会怎样?就算找不到,像王晓茹说的,三人有身份铜牌,又有典书,可以把门派传承下去。
王晓茹兴奋过后,招手让两人到她跟前,左右站好后说道:“咱们忘了最重要的事,拜门派,这样,咱们把张大哥的窑洞方向当作门派山门,一起拜一拜,算是正式加入归一派,怎么样?”
刘振东心想,确实要有点仪式,才能表示对归一派的认可,便说道:“很合适,师姐,你主持吧。”说话的样子很正式很认真,王晓茹都怀疑这是不是刘振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