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七点,夜幕降临。
凉水湖旁以及山坡上的人都多了起来。
虞珩跟着时森二人一起摆弄烧烤架,时郁则一趟趟运输着吃的喝的。
老太太坐了船后晕船就回酒店休息了。
“外婆来不来?”时森掐着一块打火石问。
时郁摇头,“外婆说她在酒店吃了点蛋炒饭,不下来了。”
“行,晚点儿你回去多注意着点,万一她还是头晕就给我打电话。”
时郁应了声,将最后一箱啤酒放下后,拍了拍手在一旁的塑料椅上坐下。
她抬头看了眼天色,又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随后站起身,“今天会不会下雨啊?昨天这个时候都没这么黑呢。”
时森啪的打了一下小姑娘的胳膊,一瓶橙汁滚入她怀中,“下雨了你吃个屁,收回你的乌鸦嘴。”
时郁“哦”了声,悻悻闭嘴。
烧烤架摆好,倪瑾揽去了烤肉的活儿。
时森丢了一把塑料扇子给时郁“去,给你倪瑾哥扇扇风,不然等会儿你别吃肉。”
“……”时郁冲他小小的翻了个白眼,拖着塑料凳子往烤架旁挪了挪。
手敷衍的扇着风,塑料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动。
时郁百无聊赖地盯着倪瑾翻动的烤肉,肚子适时地叫了两声。
倪瑾笑了下“还没熟呢,小郁就饿了?”
时郁尴尬的仰头喝了一口橙汁“没…没啊,我就是这两天有点拉肚子。”
倪瑾轻笑着道,“不用给我扇风,你去找点儿吃的垫垫肚子,这儿一时半会烤不好。”
时郁一下子就咧开了后槽牙,“好嘞大哥。”
小姑娘蹑手蹑脚的坐到了虞珩旁边的草地上,“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虞珩抖了一下,回神看她,“地上脏,我去给你拿块纸皮垫着。”
时郁笑盈盈的摇头,人往后仰躺在草坪上,“今天都钻了多少地儿了,早就脏了。”
虞珩捻了下指尖,跟着躺下了。
两人就这么躺着,谁也没有开口搭话。
“你说你妹和那男生聊什么呢?”倪瑾将烤盘放到了木桌板上,捻了一根羊肉的递到时森嘴边。
时森接过咬了一口“能聊什么?未必还敢当我面谈情说爱?”
倪瑾轻笑着坐下“他们就算是谈了你能听得见?我说你这当哥的怎么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时森“啧”了下,“她敢,我把她狗腿打断。”
倪瑾得意的笑了几声,拍了拍他的肩,“成了,快去叫咱妹和妹夫吃肉。”
时森瞪了他一眼,举起拳头威胁,“你他妈再乱喊一个试试。”
倪瑾笑着取下嘴角的烟头丢进空了的啤酒罐里,手随便挥了两下散味儿,“不敢,时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时森靠拢时,两小只正躺在一块儿闭目养神。
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没有,他伸手推了推时郁搭在后脑勺的胳膊。
时郁骤然睁眼,被他放大的脸盘子吓了一跳,“你干嘛?杵张大脸想吓死谁?”
时森打了个响指,“吃肉了,快起来。”
时郁“哦”了一声,没有动。
时森走了两步看森没有跟上就又回头,“干嘛呢?还要我扶你起来?”
时郁摆手,“吃你的肉去吧,我再坐会儿。”
看着时森走远,小姑娘也没急着喊虞珩。
草坪上,少年翘着二郎腿随意散漫的睡着,一只手搭在肚脐上,另一只手微搭在额头上挡住远处白亮的路灯。
少女将手机镜头对准少年。
“咔嚓”,照片定格。
把手机揣回兜里,少女心虚的推了一把虞珩,“虞珩,醒醒。”
她推了好几下才将人弄醒,少年惺忪着睡眼看她。
又以为是梦,虞珩伸手握住了时郁要捏他脸的手,眸色暗沉。
看着他又合了眼,时郁压下作乱的心跳又推了推人,“虞珩,快醒醒,吃了回去睡。”
虞珩猛地掀开眼皮,似不相信这不是梦。
少年腾的坐起身,松开了她的手。
时郁被他撞得一屁股坐回了地上。“你怎么了?”
虞珩挠了下头,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梦境道,“没什么,咱去洗手吃肉。”
少年拉着她起身,一路往附近的洗手间去。
时郁垂着眸看他拉着自己的手,却没有注意到她的前方。
少年透红的耳根。
若是靠近他怀里,应该还能听得见他乱了的心跳。
酒足饭饱后,时森和倪瑾一起把烤架搬了回去,时郁则闷头闷脑的跟着收拾卫生。
踏上回酒店的路时已经将近十一点了。
时森跟在身后看着小姑娘一点一点的脑袋忍不住踹了一脚她的脚后跟“干嘛呢?昨天晚上偷牛去了这么困。”
时郁掀开眼皮匆匆走了两步绕开时森的攻击范围。
虞珩没忍住“嗤”的笑出声,感受到来自时森的注视后连忙放下弯起的唇角。
到了酒店,时郁趁着时森和老太太聊天的功夫冲了个澡。
然后惊奇的发现,澡冲了过后困意全跑光了。
时森坐在软椅上,从包里掏了个什么丢到她怀里“明天周日了,去外婆家玩儿半天?下午老爸来接你回家。”
时郁捞起怀里的东西看了一眼,软绵绵的就缩进了被窝,“知道了,你给我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时森“嘿”了一声,巴掌落到棉被上,“前两天和你倪瑾哥逛街看上的,觉得适合你就买了。”
时郁“哟”了一声从怀里把盒子掏出来,盒子打开那一刻,金镯子落到她的胸口。
她打趣的话被塞了回去,人愣了足足有半分钟。
时森得意的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干嘛呢?金镯子闪瞎你的眼了?”
时郁猛的翻起身,手扯了一下往上爬的衣服,“这真是你买的?你是不是去偷钱了?前两天我看金价七百多呢?!”
“……”时森把她的脑袋拧开了一些,拿起金镯子抓住她的胳膊,“想那么多,你哥我都二十了还不能有点存款?”
时郁一点点看着镯子套到手上,依然觉得不可置信。
时外婆笑着摸了摸时郁的脑袋,“森儿你看,我就说你得把小丫头给吓到吧。”
时森笑笑,“外婆,你看我这儿有个线头。”
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穿的运动外套,一个拙劣的线头贴在他青白色的血管上。
时郁像是知道了什么,趴在床上笑盈盈的看着外婆。
老太太拍了一下时森的脑袋,“大夏天的穿外套,不捂出痱子啊?等着,外婆去拿 指甲剪给你剪了。”
时森拉住老太太的胳膊,“拿啥剪子啊?手扯就成了。”
老太太被拉得回头,看到他莫名固执的模样松了口,“行行行,扯烂了姥不给买新的啊?”
时森点着头,手握着老人枯瘦的右手拉住线头。
引着她扯了两下他就松了手,老太太手都在打着颤。
时森也不急,就举着胳膊看老太太。
金项链落出来时一同落下的还有老太太眼角的泪,枯瘦的手一下下拍打在少年胳膊上,“你给我买这些玩意儿干嘛?老太太我又不稀罕这些东西……”
时森一把将老太太和小姑娘拥入怀里,“什么干嘛,你们都是我最最最爱的家人,给你们买是应该的,要是不喜欢我可就生气了,以后都不送小丫头回来看你了。”
老太太趴在他怀里哭了一阵,许久后才问,“你给你妈和奶奶买了没有?万一你没买到时候让你妈知道了她会有意见的……”
“买了买了,我说你一个老太太都七老八十了还操这么多心呢?”时森笑着道。
等把老太太哄睡了,时郁把时森送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