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四夕掀翻桌子,握在手里的红色铃铛和天灯的红色融为一体。
他站在高处,冷冷斜睨他的对手们。
“居然...敢点天灯!”
叫嚣的男子目瞪口呆立在原地,脸色难看的发紫,点灯无疑宣告对藏品绝对的占有。
同时,也是找死,至今无人能付起天灯的价格。
既然要耍威风包场,就要付出等应的代价。
天灯,即是无论场上加价多少,点灯人都要照单全收。
“恭喜六十九号竞投人点灯成功!”女拍卖师激动地愤慨激昂,“按规定,所有竞投人即可加价一分钟!”
“六十亿!”
“一百亿!”
“三百亿!”
秉着自己叫嚣别人买单的想法,也顺带彻底将唐四夕推进肉酱池,拼命把价格往天上抬。
这笔钱是打死也拿不出了,唐四夕一清二楚,但人一定要救。
赔钱,赔命,不如同归于尽。
按照整座王府的布局和防爆设置,里三层外三层的武装兵。
深似穹庐的大宅院,逃出去的几率微乎其微。
不管怎么样,史青夫会在大门外等他,他一定要把女孩送出去。
耳边吵吵嚷嚷,白面旮瘩似的模模糊糊混在一起,听不清叫价到多少。
悲哀的冷泪从眼眶出来不知道掉哪里了,稀里哗啦铺了整脸。
唐四夕用掌心默默擦干净,再一抬头,愣了。
拍卖厅极度安静,所有人面朝拍卖台恭敬跪拜,头深深低在衣领里不敢抬一点。
拍卖台中央,站的是蓝望泞。
两个人无声对视,唐四夕想骂出来哭出来声音是哑的,多日不见近乎疯狂的思念染的蓝望泞眼底通红,模糊一片。
“王妃的这盏灯,本王保了。”
蓝望泞轻轻笑笑,又被苦涩压下去,面向唐四夕抬起手掌,
“四夕,别怕,有我在呢,来,跟我回家吧。”
唐四夕擦了眼泪,一晃身,拍卖台空空净净,拍卖师仍在煽动情绪,女孩依旧绝望,竞投人们依旧喧嚣。
蓝望泞,是唐四夕一瞬幻想出来的。
“笑死了。”他草草给了自己一巴掌,擦干净眼泪。
高档皮鞋在喧嚣中踩出一片脚步声,许倾权从门外径直上台,从容不迫的威压逼得见惯场面的拍卖师自觉给他让出位置。
起哄声愈渐停止,取而代之是恭敬的“许老板”。
许倾权没什么废话,手摁在笼子上,对视唐四夕的眼睛。
视线交汇,许倾权点了一下头,手举过头顶对灯做一个打枪的动作。
唐四夕心领神会,掏枪一把打中金灯,咣当落地在场中炸开。
尖叫声响成一片,场面顿时炸了锅。
一半撕了西服上台抢人,一半的人抱着头横冲直撞往外逃,跟冲进来的防暴队撞在一起。
唐四夕趁乱飞身上台,连发数枪给人打散,再一枪给笼子锁崩碎,给女孩抱出来交给许倾权。
“赶紧走,我掩护!”
话音没落,隔着门窗射进来多枚大口径子弹,乒乒乓乓打在墙面上,混杂着通讯器的电流声。
“一队绕东,二队绕西,包围会场,一个都不能放过!”
“突击组就位!”
“防暴队准备,破门!”
不出五秒唐四夕会被打成筛子,他有一把枪,对面有一百把,硬刚不行。
橙色阵盘开,唐四夕随手捻卦,三张灵符强势入阵。
“天火同人卦——万臣来朝!”
灵符生,大地抖的开裂,三只通天聻从地底钻出,庞大身躯拔地而起,瞬间顶碎天花板。
脚下突然断裂,许倾权失手掉进地底深渊,唐四夕握住一段绳子不顾一切跟着跳进去。
碎裂的天花板不断降下巨型落石和木板,连同坠入深渊中。
猛一瞬,唐四夕握住许倾权的手,绳子因强力受重紧紧绷直。
地底深渊没有尽头,掉进去死无葬身,许倾权无奈苦笑,
“唐罗,你松手吧,带着我你上不去,咱俩太沉了!”
唐四夕咬牙抓人,这货太重了,比预期的重点,绳子有断裂的趋势。
“唐罗,你松手!我的命就这样了!你快上去,你还有美好的人生...”
“你给我闭嘴!”
颢瑒袋动,一张灵符入阵,巽卦。
一股灵风生在脚底,缓缓将二人托起升高,飞出。
蔽日尘埃中,唐四夕拉住许倾权和少女攀上一只聻的头,才勉强没有被掩盖在废墟里。
枪乱声,脚步声,哭嚎声响成一片,三只无孔窍和三个小芙陷于战斗中,数发赤羽箭射出去被枪弹打散。
一部分武装军攻击同人卦,一部分将火力集中在唐四夕和三只聻上。
唐四夕给每个人套了个盾卦,抱着聻的头发丝死死撑着。
“冲出去!到外面去!”唐四夕大声命令。
无数山茶花摧折败落,暴力踩踏中房倒屋塌,受伤无数,一片混乱。
许倾权叫苦不迭,他甚至没反应过来许宅就成废宅了。
“唐罗你想什么呢,你跑什么!”
三个人环环抱住聻的粗脖子,被一晃一晃地往外带需要力气撑着,唐四夕格外用了盾卦,气不打一处来。
“你狗叫个屁,不是你叫我毁灯的吗!”
许倾权怨得咬牙,“我什么时候叫你毁灯了!”
“那你那个手势什么意思,食指中指合在一起对着灯biubiu,不就是毁灯吗?”
“我那是要保你的灯!”许倾权已经要吐血了,“老子拿全部身家给你保灯,你倒好全给我砸了!你赔钱!”
唐四夕本来就晃,许倾权抓着他的手不松,更晃了。
“我赔你个大屁丫子!”
唐四夕招了个巽卦,一股奇风从阵中生,再一脚给许倾权踹到风里,卷到山茶花园的安全一边。
聻突破重围,跨碎王府大门,唐四夕抱着少女陷入黑暗丛林中。
防备队黑压压地围上来,将许倾权围在中心。
许倾权轻拍衣袖灰尘,松松骨头,取了无意挂在胸前口袋里的鲜艳山茶花放在鼻底轻嗅。
穿戴武装服的史青夫端正上前,行了礼,做手势。
‘君上,不追了吗?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乐将军。’
望向天边无际暗影,他坐在已经是废墟的牌匾上,惬意地吻花。
“让他走吧,他有他的人生要过。”
八百年前,西州军进犯大唐某一边陲城,乐长安奉命平乱,两位主帅打了几场后莫名惺惺相惜。
西州军主帅,周国三皇子的许倾权总觉王府冷清。
宅子大,仆人多,但太过安静,没一个人能跟他说上什么话。
他想看王府热闹,想着能交一个活泼好动古灵精怪又懂武学兵法的朋友最好,接到府上来,一定热闹。
乐长安是他心里唯一的目标。
他稀里糊涂给大唐写了封停战信,和平几天,念了念乐长安的好。
军师看了眼后,说这是“求亲”信,把乐长安陪嫁过来就停止战争的意思。
许倾权脸红脖子粗的就给信撕了。
他坐在房梁顶上吹了三天风,想通了,求娶来也好,就当逗乐长安玩。
可那一天,乐长安死了,人人都说是跟一个他心爱的人殉情了。
“山茶花,有他的日子要过。”
许倾权懒懒地仰在破碎的红砖瓦砾上,落寞满足,抬头看天上的烟花。
那么漂亮绚丽的遮天烟花,从鬼域堡方向往轸王城逼的越来越近。
他手边摇摇晃晃放了个罐子,是唐四夕赔他的,一罐子金豆。
“史青夫你瞧,我没说错吧,有他在,王府就是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