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这是要去哪里呢,”
还没走过院门,身后就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老头还是那身布衣,他容貌未变,可是气质完全不一样了。
他目光含笑,眼神还带着一丝探究,似真在询问她。
裴沅心里一寒,定住了脚步,“你为何要抓我。”
“我只是委屈夫人在这里暂住些日子罢了。”赵麟元摇摇头。
“定平王你勾结外族,已是大罪,识趣的就放我们夫人离开,说不定我们主子跟圣上求情,还能饶你一命。”骆成眼神凌厉。
那老头便是赵麟元,七天前,那奔驰而来的队伍,不是单国士兵,而是他的人。
定平王,裴沅微微怔了下,他就是司徒佑跟她说的定平王。
她早该想到了,裴沅心里无比懊悔。
另有几个护卫从后面出现,拦住了他们,骆成提起剑,直接迎上去,一边大喊,“夫人,你快走,主子在外头等你。”
定平王身边的护卫个个都是武艺高强之辈,骆成一个人,本就占了下风。
裴沅慌了一下,然后飞快的朝门口跑去。
她要叫司徒佑过来救骆成。
但她还没走几步,就被一个护卫拦住了。
“夫人,我并不是想为难你,我只想你跟我一起去见见司徒佑。”赵麟元走上前,温声道。
赵麟元长得十分不像一个恶人,相反,他身上还有一丝教书先生的气质,此刻他和颜悦色的同裴沅说话,任何人都会认为他是一个和善的老爷子。
裴沅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她深吸一口气,对着那赵麟元道,“王爷,您保证不伤害我跟骆成的性命吗。”
“那是自然。”赵麟元微微一笑,目光扫过那张故作镇定的脸。
...........
司徒佑已经在这里等了快半个时辰了。
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司徒佑垂手而立,连脚尖都未动一下。
等到日头西下,赵麟元出现了,同他一起出现的还有裴沅。
裴沅见到司徒佑,当即眸光一亮,忍不住就要上前。
但脖子上的那把寒光熠熠的刀拦住了她的去路。
她眼底闪现一层惊慌失措,赵麟元掳她,是为了威胁司徒佑吧。
裴沅眼底弥漫上一层雾气,她当时应该听司徒佑的话的。
司徒佑眉眼冷了几分,眼底的戾气一闪而过。
“赵麟元,大势已去,你现在投降,我还能向圣上求情,饶你一命。”
“哈哈,”赵麟元神情没有半点惧意,反而大笑起来,“你这小子有意思,还想哄我老头子呢。”
司徒佑蹙了蹙眉,“你就想一条路走到底。”
“罢,罢,你小子年纪小,我也不跟你多计较,闻煊那人我比你了解多了,他不看到我的人头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还不如多拉几个人下去作伴呢。”赵麟元语气肆无忌惮起来。
“你真要如此,别怪我不客气。”司徒佑目光锐利如刀。
话一落音,他身后的将士把一个五花大绑的男子拖了上来。
“你不放人,那今日就是他的死期。”只听一声剑鸣,司徒佑手里的长剑已经触到了赵则玉的脖子。
“父王,父王,救我,”赵则玉瘫软在地上,目露恐惧,神情狼狈。
“住嘴,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怎么像个妇人一样,”赵麟元冷漠的瞪了他一眼,喝道。
赵则玉被父亲一训,张了张嘴巴,不敢再发出声音。
“赵麟元,你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管了吗。”司徒佑手一动,长剑立马抵进了赵则玉的脖子。
赵则玉发出一声哀嚎,目露绝望。
“你这小子的气性,还真的有点像你爹。”赵麟元轻轻一叹。
“赵麟元,你说谁呢。”一个强硬的声音从司徒佑身后传来。
那男人身披铠甲,容貌粗犷,正是司徒初。
“司徒将军也来了啊。”赵麟元认得司徒初,对他微微一笑。
“知道老子过来了,还不束手就范。”司徒初冷声道。
“你啊你,还是老脾气,这么多年头上的那顶绿帽戴的不好受吧。”赵麟元直接戳人心窝。
司徒初闻言大怒,“老子早就跟季姚和离了,哪里能轮到你说三道四。”
“不说也罢,你也只是闻煊的一条狗罢了,还是一只不知道叫唤的狗。”赵麟元低沉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就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司徒初听到这话气的眉毛倒竖,可后来他疯狂大笑起来,笑声惊动了树上了小鸟,裴沅心也跟着震了震。
“赵麟元,老子知道你败了,所以在挑拨老子跟圣上的关系呢,老子偏不吃你这一套,成王败寇,你还是早早的认罪服输。”
赵麟元嘴角噙了一抹极淡的笑意,眼神还有些怜悯,“司徒初,你以后会知道我这话的意思。”
司徒初瞪起眼睛,一副不想与他多说话的样子,“我劝你还是快把司徒佑的小妾放了,不然你儿子的命就没了,一个小妾换你儿子的命,你想想这笔买卖划不划算。”
听到司徒初提起小妾这两个字,司徒佑微微的皱了皱眉,定定的凝视着裴沅。
“放人。”他冰冷的神情瞬息凌厉肃杀,手里的那把剑又往前微微推进了。
赵则玉脖子上的血顺着那把利剑不断涌出,他跪在原地,目光全是对死亡到来的恐惧。
“则玉,别难过,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咱们要是成功了,这江山就是咱们赵家了,败了,你也莫想着苟活了,你先走,爹爹随后就来找你。”赵麟元徐徐劝道。
这老小子,真不管他儿子死活了,司徒初呆愣了下。
“司徒佑,我跟你一命换一命,但不是他的命,”赵麟元示意身后的护卫把裴沅拉上前,“我要用她换你的命。”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司徒初怒道。
赵麟元没理他,只看着司徒佑,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同意吗。”
裴沅垂眸,那刀背上清晰可见她的长睫毛,她的喉咙已经感觉到那冰冷的寒意。
忽然,脖子上传来一丝痛楚,原来,是刀划破了肌肤。
白皙的脖颈上,渗透出丝丝血迹,像是一朵盛开的极艳丽的花。
司徒佑眼尾泛着红,手里的利剑转过来反刺着自己的胸口,“一命抵一命,放过她,我来。”
“司徒佑,你,我不要你抵命,”裴沅挣扎起来,眼眶雾蒙蒙的,闪着泪光,“我救了你的命,你就得好好活着。”
“放过她,”司徒佑眼睛没有看向裴沅,他直直的盯着赵麟元。
赵麟元哈哈一笑,眉宇似乎也舒展了些,“你啊,果真跟你爹不一样。”
他挥挥手,护卫的手一松,裴沅得了自由,急急忙忙的跑到司徒佑的身边。
司徒佑握紧她的手,眉目也变得柔情起来,他从怀里拿出一块干净的帕子,把裴沅脖子上的伤口包扎起来。
他说到做到,赵麟元放了裴沅,他也叫人把赵则玉带下去处理伤口了。
看着他俩柔情蜜意,旁若无人的样子,司徒佑瞪起了眼,“一个小妾而已,司徒佑,你以后可要娶妻的。”
“沅沅,就是我的妻子。”司徒佑抬起眼眸,淡淡的道。
“好一个妻子,”赵麟元不由抚掌大笑,“你果然比你爹更有责任些。”
司徒初哼的一声,不答话,这个爹指的是谁,还不知道呢。
“想我赵家几代忠臣,却被他们闻家逼得走上绝路,哈哈,闻煊啊,闻煊啊,你算计了这一切,却算不到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