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府。
门庭气派,朱漆大门,两旁立有石狮子,或蹲或卧,雕工精细,一副威严之态,仿佛在守护着这一方权势之地。
门房值守,身姿笔直。
陈管家则忙着迎来送往,对不同身份的来客按相应的礼节接待,整个门庭秩序井然又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气息。
沈抚芷站在陈府门口,顿觉得自己渺小如蝼蚁,整个人拘谨又手足无措。
陈管家问年轻的男子:“她是谁?”
“绸缎铺的绣娘。”
陈管家打量一下沈抚芷,说道:“进去吧。”
沈抚芷规规矩矩的和年轻男子走入府中。
穿过庭院,越过蜿蜒曲折的回廊,迎面来了个颐指气使的嬷嬷,正指挥几个女子做事。
沈抚芷低着头,生怕言行举止冲撞府上的人。
她听段蓉说过,这些门楣高户,规矩森严,不是她们这些小门小户可以招惹的。
嬷嬷把年轻男子叫住:“往哪去?”
年轻男子对她甚是恭敬:“柳嬷嬷,我带她去少爷那边。”
柳嬷嬷豆眼如神,瞥见沈抚芷手里的量衣尺,笑道:“呦!你回少爷,我这已寻了几家有名的绣娘,抡手艺还是绸缎布料都是一等一的,我这就让她们先去给老爷夫人量尺寸,再过去少爷那边,你放心,这几位绣娘手法娴熟,保证不会耽误六日后老太爷的寿辰。”
年轻男子犹豫,想着怎么应对,这姑娘可是少爷特意交代带过去的。
柳嬷嬷举止漂浮,一脸轻视的朝沈抚芷招了招手。
沈抚芷低眉垂眼,小步走了过去。
柳嬷嬷和年轻男子说:“你去忙吧,这里交给我。”
这么一来,年轻男子无法指名道姓带她走,只得磨磨蹭蹭离开。
“你叫什么名字,是那个绸缎铺的?”
沈抚芷温声道:“娇娘绸缎铺的,我姓沈,名抚芷。”
柳嬷嬷语气傲慢,说道:“没听说过这家店铺,想来不入流。”
“你那眉毛怎么回事。”
沈抚芷一愣,抬起头疑惑的看着柳嬷嬷。
顷刻间,周围传来女子的笑声。
那几个绣娘笑的前仰后合。
沈抚芷站在原地,手揪袖角,满身的不自在。
她看出她们是在嘲笑自己。
“这姑娘,模样还算婉约秀美,怎么偏长了一对连毛眉。”柳嬷嬷鄙薄的笑出声。
沈抚芷左瞧瞧,右看看,伸出手往眉心一抹,再看手指蹭了一小块黑。
那几个女子笑的更凶了。
柳嬷嬷诶呦一声,故意说:“怎么还掉毛了?”
沈抚芷羞愤不已,但也不敢造次。
原来今早画的眉,因为紧张,被细汗晕开,不知怎地就变成一字阴影。
几人嘲笑一番。
柳嬷嬷忍俊不禁:“行了,你这副样子就先在外边等着吧!免得过去冲撞到老爷夫人,不过你既然来了,也不能让你空手而归,这两日你随她们一同赶制老爷夫人的服饰。”
沈抚芷默然的跟在她们身后。
几人前前后后走进正堂,沈抚芷在庭院里垂手等候。
不远处,有个池子,一个头发半白的老人坐在那钓鱼,老人身子摇摇晃晃,有几次差点栽进池子里。
沈抚芷怕他真掉进去,想过去提醒几句,谁知走过去,发现老爷子酣睡正浓。
沈抚芷拍了拍老人:“老爷爷,您在这睡觉很容易受风的。”
“谁说我睡着了,我只是迷惑敌人,诱敌深入。”老人打个哈欠,笑眯眯的说。
沈抚芷:“……”
老人打量了一下她:“小女娃子,你把我拿下鱼竿,我活动一下老胳膊老腿。”
沈抚芷乖顺的伸手接过,把杆子抬起看了眼,发现鱼钩上空空如也,她把鱼钩放在地上,跑一边蹲下,两个手开始扒拉土。
老人很和蔼,走过来,不解的问道:“小女娃你这是做什么,土里又没鱼,你刨它做什么?”
很快,她从土里刨出一条小蚯蚓:“爷爷,你得用它吸引鱼,不然干巴巴的鱼钩怎么能钓到鱼呢?”这招还是她从村子里老一辈人学的,没想到这次倒用上了。
老爷爷笑呵呵的说:“这行么?”
“老爷爷,你等着。”
不一会,还真有鱼上钩。
老人盯着鱼瞧了一会,说:“你这小女娃子,真聪明。”他说话的工夫又把鱼放了回去。
在沈抚芷不解的目光里,他还解释一下:“鱼不多,让它回去,下次再钓。”
还有这操作??
沈抚芷微微张嘴,显得有些呆。?ˊ?ˋ?
就在这时,柳嬷嬷走了出来,沈抚芷见此连忙跑了过去。
柳嬷嬷有些不高兴的斥责:“在这府上别乱走,在这般没规没矩就给我滚出去。”
沈抚芷连连认错。
柳嬷嬷也没有过多难为她,而是一脸献媚的向老人走去:“老太爷,这天还不算暖和,您怎么就出来了,天有些凉,您多加件衣服,可巧我们正要往您的院子走,量一量您老的尺寸。”
陈褚山直摇头:“罢了,我一把年纪,有几件衣服就够穿了,你们去陈小子那吧,别烦我。”
“老太爷,这怎么行,过几日是您的寿辰,夫人特意有交代的,让我们给你在做几件合心意的。”
陈褚山把钓鱼竿放地上:“行了行了,快点量,别吵跑我的鱼儿。”
柳嬷嬷满脸推笑,让一个绣娘上前。
陈褚山站起身,指着沈抚芷说道:“你们一起的。”
沈抚芷应了一声。
“那你这小女娃子来量吧。”
*
绣娘往翰墨轩走去。
隔着树荫,她们远远就见假山上,有一个玄衣男子在舞剑。
他身姿如凌波惊鸿影,一招一式行云流水,刚柔并济,璀璨夺目的让人移不开眼。
不止如此。
他的相貌更是出众,冷白肤色,眉骨清绝,墨发随风飞扬,手中的剑如灵蛇舞动,剑柄上系着墨色锦绸,在风中飘动,浮光掠影。
男子年纪不大,十六七岁的样子,整个人精神抖擞,神采飞扬。
那些绣娘眸子里扫过惊艳之色,不由得纷纷驻足观望。
他似是感受到这边的目光,他微微上挑的眉梢,有股子对周遭事物,瞧不上眼的傲娇劲。
他收了剑,流露出似是而非的轻慢。
仿佛世间一切,皆入不得他的眼。
跟在绣娘身后的沈抚芷,不由睁大眼睛。
揉了揉,看了又看。
只觉得这人容貌身段,还有那欠揍的表情,怎么那么像她那失踪的小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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