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写了那个关于暗恋的小故事之后,苏璃就一发不可收拾了。那些藏在心里的情感,那些向往的场景,自己想象的爱情的模样,身边的人事,都慢慢地变成了自己笔下的故事。理化课的时候,早晚自习的时候,只要有空闲,苏璃就开始编织那些存在于自己脑海里的故事。
“阿璃。”同桌真真推了推苏璃的肩膀。
“怎么了。”苏璃扭过头,用语文书盖住手里的本子。
“我发现你最近都怎么画小人了?你在写什么?”真真疑惑地问道。
“啊,没什么。”苏璃尴尬地理了理刘海。
“嗯,对了,”真真翻出一张物理试卷,“下节物理课要讲这张卷子,你赶快找出来吧。”
卷子!苏璃一个机灵,看着同桌写的满满当当的卷子,自己心里一阵慌乱,等到从书架里找出那张卷子的时候,果然,自己猜测的没错,由于昨天晚上只顾着写小说了,那张卷子一字未动,简直比自己的脸还要干净。这下可该怎么办呀,苏里求助地望向同桌,同桌无奈地摇摇头,将自己的卷子推了过来。
苏璃匆匆忙忙。奋笔疾书,刚刚抄完了选择题,黑着脸色的冰山班主任就走进了教室,“把昨天的卷子拿出来,我检查一下。”班主任一声令下,苏璃的心更是降到了冰点。这次真的是撞在枪口上了。
班主任踱步到苏璃的身边,一把抽出苏璃压在手臂下的卷子,正反翻看了一下,边摇头边叹气,“卷子都不写,也不知道你天天在忙什么!”班主任把卷子甩在桌上,接着去检查其他人的试卷了。
苏璃握紧桌上的卷子,脸上红一阵儿白一阵儿,像是被人打脸一般尴尬与难受。由于根本没写,上课的时候,苏璃听的云里雾里的,头昏脑涨又昏昏欲睡,为了提神,不自觉间那提起了笔,让男主继续追寻女主人公的脚步去了。一节课下来,同桌记了满满的笔记,而苏璃的故事,还差一个结尾。
下一节是生物课,刚刚放松下来的苏璃,心情又紧张了起来。生物老师是一个矮小的中年男人,胡子邋遢,不修边幅,夏天喜欢穿着黑色半袖,黑色凉鞋套着白色袜子,冬天直接套上一件黑色棉服便能过完整个冬天。俗话说以貌取人是不太好,但是生物老师为人师表的外在形象实在有待提高。他讲起课来也尤为生猛,刷刷地在黑板上画上两条直线,“同学们,看黑板啊,这是你们的肠子,这是你们的尿道。”众人闻声抬头,一脸的尴尬与纠结,老师也不管这些,开始大讲特讲他的消化循环系统了,相当直白明了,搞得当天中午很多同学吃不下饭。
其实这也没什么,讲课风格嘛,慢慢适应就好了,最让苏璃忍受不了的,是生物老师总是讲错题,有同学提出质疑,他又不分青红皂白地发脾气,还喜欢冷嘲热讽,指桑骂槐,“呦,你比老师还厉害是不是,你上来讲。”“行了行了,别说话了,听我讲。”就像有一次明明是参考答案错了,他还是不承认自己讲错,只是说学生无理取闹。偏偏还有几个胆大又坚持真理的学霸,在课堂上公然和他叫板,常常让他下不来台。每次生物课,苏璃看着那激烈的唇舌之战,还有暗藏于无形之中的刀光剑影的杀气,都觉得刺激又紧张。这不刚一上课,一场激烈的论战又开始了。苏璃提起手里的笔,心想着要不就以此写一个江湖恩怨的武侠小说也是不错的。学生的设定必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武林新人,傲气十足,敢于挑战顽固守旧,在江湖上不停招摇撞骗的某派傀儡掌门人。想到这里,苏璃忍不住笑出了声,却突然察觉到不对,抬头发现空气里是诡异的安静,大家都望着她,矮小的生物老师也站在她的身边,一脸不屑轻蔑的笑,“这位同学,你笑什么,是不是你都会了。那行,你站起来给大家讲讲。”
苏璃尴尬迟疑地站起身来,低着头紧紧地盯着眼前的试卷,脑袋里一片空白。老师早就知道她不会,叫她起来分明是想看她故意出丑的样子,苏璃局促地绞缠着手指,心里却暗自后悔。
“不会是吧。行,站着吧,给你长个教训。”
说着自己走上讲台,开始了吐沫横飞的分析。苏璃抓起手里的笔,心里觉得气愤,什么门派掌门人,刷刷地划掉那几个字,改成了到处招摇撞骗,又自命不凡的小气的江湖郎中。改完之后,像是大仇得报一般,苏璃的心里觉得有些畅快。
“老师,我还有几题不明白。”坐在前排的李子沐举起手来。
生物老师的节奏被打乱,有些不耐烦,示意她站起来提问。李子沐声音轻柔地读完了题目,苏璃翻了翻卷子,正好这题自己也不会,想要好好听一听。
老是显示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一题。。。”话语的尾音带着轻蔑与嘲笑,仿佛在说这么简单的题目也不会。“你听好了,我只讲一遍啊。”刷刷几下讲完之后,生物老师提高了音调,“这回明白了吗?”看着李子沐还是一脸困惑的表情,生物老师不耐烦地把卷子翻到另一页,“行了,下课你问其他同学吧,我们不耽误大家的时间啊。好了,下一题。”
突然之间,苏璃有些同情李子沐,那种被忽略,被瞧不起的感觉,像是小刀一样落下来,扎伤了年少的自尊心。就因为,是差生吗?学习成绩不好,不管你容貌怎样,品性如何,在老师眼里都是差生,是被忽略了的那一部分人。苏璃低头看着自己,孤零零地站着,手中打满错号的题目,好像自己,也被归入差生那一列了呢。
令人失望,就算努力,也不会被人看到。想到这里,苏璃突然觉得无助,像是行走在黑暗里,找不到一丝温暖的光亮。
“苏璃,你傻了吗?”同桌轻轻摇着苏璃的肩膀,“都下课了,赶紧坐下呀。”
“哦。”苏璃回过神来,想要坐下,谁知站的时间久了,脚都有些麻了。不过望着纸上快要写完的小故事,心里多少还算有些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