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苏婉儿照例带着弟妹们上山捡花,改善伙食,割猪草,捡柴火,家里有苏有禄在,苏老太有所收敛,不会将所有活计丢给她,苏湘儿也更加放心出来,只是吃东西的时候,她有点心不在焉。
“湘儿,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大姐,我们这样,要是被爹娘知道了,他们会不会难过?”
苏婉儿想了想,“湘儿,你觉得如果爹娘有好吃的,会第一时间想到偷偷藏起来给我们吃?还是交给公中,大家一起吃?”
苏湘儿毫不犹豫道,“自然是交出来的。”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每次苏有禄在外面得了什么好东西,他都是第一时间交到苏老太手里,由她统一分配,而汪氏也是,他们以前在山上找到什么好吃的,拿回去,汪氏也是毫不犹豫交出来,根本没有想过,那些东西到了苏老太手里,分到二房,连塞牙缝都不够。
要是两个老的是公允的,苏婉儿自然不介意好东西大家一起吃,可每次他们好不容易得来的吃食,最后都进了大房四房的肚子,怎么甘心?
苏招儿人小,说话也直率,“二姐,你要是把这个野鸡蛋拿回去,娘肯定都给奶了,到时候,大姐为了让我们吃上一口,又要跟他们吵架,我不要大姐受气。”
苏湘儿点点头,“对不起大姐,是我错了,我就是觉得娘可怜。”
苏婉儿正色道,“湘儿,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如果娘能立起来,能保护我们几个,我当然也希望她能吃上这些补补身子,可是,娘不行,或许,日后她会变吧……”
“大姐,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让你难做了。”
“湘儿,心善是好事,但是也要分清楚对象,对于那些恶人,你的善心,就好比是递了一把刀子过去让他回头捅你几刀子,你觉得这样,还划算吗?”
“大姐,我知道了,我再也不提了。”
“嗯,乖,你放心,有爹在,这几天娘的日子,应该还能好过些,赶紧吃吧,今天我们早点回去。”
“为什么?”
苏婉儿眨眨眼睛,“做香膏啊。”
苏湘儿和苏招儿立马摇头,“大姐,那个咱们要偷偷做,要是被大伯母四婶子看到,偷学了去怎么办?”
苏湘儿神秘一笑,“大姐的手艺,哪里是那么好偷的,放心吧。”
向氏娘家没有陈家那么有财力,但也算是小康之家,娘家有二十几亩地,家里四个兄弟,她是最小的女儿,因此极受宠。从小,她娘就送她去学刺绣,希望她能嫁娶镇上做个少奶奶,至于为何会嫁给苏有财,当然是因为苏有财长了一个好口条,而且彼时苏有福是秀才,娘家人觉得,苏家也算是书香门第,这才同意了这份亲事。
刚成亲那会儿,苏老太也想拿捏向氏,可人家有四个兄长,第一次交锋,她的兄弟们就上门,二话不说,先把苏有财打了一顿,苏老太立马怂了,自此,也不敢拿捏向氏。
苏婉儿之所以这么有信心,自然是因为她的东西中,有一样最关键的原料,也就是蜂蜡。这个东西在这个朝代还没有被人研究出来,而且那天她逛街的时候,也特意去小贩那里看过,他们叫卖的面脂,有一股很浓的猪油味,抹在脸上,也很是油腻,夏天根本不适合出门使用。
自己之前做的香膏,也用了少量猪油,没办法,因为找不到椰子。
只是,空间升级后,山上溪边多了几颗椰子树,这下苏婉儿更有信心,做出更加优良的香膏,甚至还可以开发一下口红,面霜之类的。
苏老太见三人只拿了两捆柴,剩下背篓里面除了一点猪草外,居然全是中看不中用的花,顿时火冒三丈。
“你们三个好吃懒做的赔钱货,上山那么久,就带回来这些破东西,看我今天不收拾你们……”
“奶,对不起,那天我给招儿做的香膏,不是都送给小姑和大堂姐了吗?所以我想着今天做一些给她,奶,你放心,下午我们会再上山捡柴的。”苏婉儿的声音很大,大房的苏有福听到了,赶紧扔下书,走了出来。
“娘,也不是什么大事,别吵了,影响我看书。”说完对着苏婉儿道,“婉儿,让你大伯母给你帮帮忙。”
苏婉儿眼中净是揶揄,“不用不用了,大伯母也挺忙的,不敢劳烦大伯母。”
陈氏已经扭着水桶般的腰肢来到苏婉儿身边,取下她的背篓,仔细看了看里面的花,笑道,“哎呀,我那天就觉得那香膏很是好闻,今日婉丫头要做,那我也来学一学,以后晴儿要是想要了,我也能做出来。”
向氏听到这里,眼珠子一转,也小跑过来,到了苏湘儿身边取下背篓,“四婶也来帮忙。”
苏老太见这几人还要费柴火做那些没用的玩意,气得又要破口大骂,苏有福赶紧示意老太太回屋。
“老大,你媳妇是怎么回事?平时懒得油瓶倒了都不扶的婆娘,今天怎么想起帮那几个贱丫头做什么香膏了?那东西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的,还白白浪费柴火,不行,娘不同意,这都快入冬了,家里的柴火可不能浪费。”
苏有福见苏老太又要起身,忙拦下,“娘,你不想要银子了?”
“银子?什么银子?哪里来的银子?”说起银子,苏老太的眼珠子恨不得抠出来当显微镜用,使劲在苏有福身上扫描。
“我身上哪有什么银子,是那个香膏。”说完,轻声说出他们在镇上跟自己老丈人说好的说辞,当然了,只说是能卖二十两。
老太太见识短,当即就被二十两这个数字击昏了头。
倒是一旁的苏老头,精明的眼神扫向苏有福,“老大,是哪个大人物看中了,居然要出二十两买?我记得,你们昨天也就去了一天,这么快就有人看中了?”
苏有福警铃大作,自己怎么忘了,自家爹,可不是个好糊弄的。
“嗨,是这样的爹,昨天宴席上,晴儿隔壁坐的那家姑娘,正好就是新娘子娘家那边过来送亲的,这不,人家闻到了晴儿身上的香气,非要她说个出处,晴儿没办法,只好说是自家姐妹自己做的,那姑娘就非说要买下方子,这出价二十呢,可不是小数目。”
苏老爷子沉着眼,“那姑娘是哪家的?你们拿了方子,怎么交给她?”
这个,苏有福没想到苏老头问那么仔细,有点编不下去了。
苏老头一拍桌子,怒道,“有福,你身为长子,自小,我就对你期望甚高,如今,我没想到,你居然连我和你娘都要欺骗。”
见苏老头生气,苏老太也反应过来了,使劲拍打着自己的儿子,“你是骗我的?你连你老娘都要骗?你说,人家到底出多少银子?”
苏老头看着这个疯婆娘,皱起了眉头,这哪里是银子多少的事。
苏有福说什么一个未出阁的小姐看中了香膏,要花钱买方子?先不说未出阁的女子会不会想到卖方子这一点,就是他们拿到方子,又怎么能够交到人家手上,刚才苏有福支支吾吾的明显说不出是哪家姑娘,况且,那些送亲的,吃完酒席早早就回去了,根本不可能待在镇上。
而且这落日城县城跟镇上相距不过十里,这也是当初苏婉儿嘲笑镇上怎么会有这么大气的城门,其实,也是因为镇上离县城太近,索性一并圈了进去,做了城门。
距离州府也就五六十里,他们当天就能赶回府城,苏有福说不出那人的来历,只能说明一点,他想要私吞方子,从中牟利。
正所谓,知子莫若父,苏老头将苏有福的心思拿捏的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