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承东今天白天,收到了太子传来的消息。
如今,朝堂之上,右相的势力日益扩张。许多忠直的良臣,都被右相逼得毫无招架之力了。
面对这样的局面,皇上和太子觉得,还需要进一步刺激他们才行。
于是,太子前几天被皇上当朝训斥。建元帝称,太子自恃功高,枉顾君恩,不尊皇上,下旨罚太子禁足一个月。
朝野震动。
太子殿下的声望很高,如今皇上说的这些话,明显是忌惮太子了!
邢国公当场为太子申辩陈情,声泪俱下,可是皇上不为所动,坚持要让太子禁足。左相等人全力求情,可是,全都没有用。
所有人才惊觉,大燕的天,要变了。
怀王如今地位稳固,已经能和太子相抗衡了。
一直高居在上,稳坐东宫的太子,如今却有些力不从心了。
自从永宁侯被削爵之后,东宫的势力,一天不如一天。
在京的官员,个个惶惶不安,不知道该不该站队。
如今,皇上逐渐年迈,夺嫡之事,进入白热化的阶段。越是这个时候,大家越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太子在信上说,右相日益猖狂,这样下去,朝廷正风气逐渐浑浊。为了大燕的稳固,这件事情,必须尽快解决。
皇上有旨,最多再给他两个月的时间,西北之事,必须尘埃落定。届时,他们就可以把叛党一网打尽。
所以,他这边要加快进度了。
一旦查出了黑火,他就立刻把窝点端掉。
内奸之事,他也安排下去了,想来不久,应该能找到蛛丝马迹。
内奸了解他,他何尝不了解这几个人呢?
就看看,到底是谁,对不起他们多年的兄弟之情了!
“看来,我这趟西北,是真的来对了。我不仅帮了你,我这边也有大收获。”
陈令月相信,米家窑,一定会达成她的愿望的。
崔承东亲亲她的额头,柔声道:“可不是嘛,你来了,我干什么都有劲了。”
“还好,你来了。”
一室情浓。
次日一早,用过早膳之后,陈令月先出的门。
崔承东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查清楚米老二这个人。这些事情,他一早就吩咐下去了。现在,只是在等信儿。
“中午我也不一定回来用午膳了,不必等我。”
崔承东送她出门,陈令月提醒他一句。
他低头看她,应了一声“好”。
他其实也不一定会在家里用午膳的。
夫妻两人,各有各的忙。可是能这样天天见面,或者是能知道彼此的动向,两个人都觉得心里踏实。
去米家窑的路上,陈令月心里感叹:若是,他们真实的生活,就是这样的,也不错。崔承东有一份家业,她做生意锦上添花,远离那些权势争斗,平凡而安宁。
多好啊!
可是,她又庆幸。
他们能在朝局动荡的时候,帮助大燕渡过难关,让大燕平静祥和,老百姓能够安居乐业,这是人间最美好的景象。
所以说,每一种人生,都有它的美好之处,都是可贵的。
她掀开车帘,看到外头不同于京城的街景,只觉得温暖。
这是阿治他们浴血奋战守护的安宁,也是大燕百姓都想要的安宁。
他们,一定能接着守住这一份来之不易的安宁!
苏胜文昨天在米家窑等了一天,都没看到陈令月的人。
今天一大早,他又来了。
米福看见他,就像是赶苍蝇一样,把他往外推。
“赌约还没结束,你不要再来这里烦我了。若是到时候我烧不出来,我可不认账了!”
米福心里正烦着呢。
昨天他把事儿和他爹一说,他爹一口就拒绝了。
“一个女娃子,还想飞天不成。你爷爷那是在南边学了多久的手艺,才烧出了这么匀称的釉色。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娃子,怎么可能烧得出天青色?”
“你自己以后不能烧了,你三叔家的弟弟长大之后,也能接着干,咱米家窑断不了。”
“可若是这釉色秘方给出去之后,那米家窑就完了。”
他当然知道,陈令月可能就是为了釉色秘方而来。
可是,他也不想输了赌约。
他还想接着烧窑。
不单单为了米家窑,也是因为,他热爱烧窑。
是他太过冲动了,为什么非要和苏胜文打赌呢?即便是比不过三叔又如何,三叔在的话,也不一定就能烧出天青色来。
他为什么就没忍住呢?
苏胜文格开他的手,“别推我!”
“你烧你的,我看我的,碍你什么事?”
“不行,你不能在这里,我看见你就心烦。”
米福现在,最不想见到的脸,排第一的就是苏胜文,第二才是他那狗二叔。
“你不爱看见我,我还不爱看见你咧。只是,这米家窑,我还就待定了。”
没看到那个女子之前,他才不会走呢。
米老大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两个人在推搡。他笑着上前给苏胜文问好,然后斥责了米福一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苏公子想看,就看呗。”
摆在这里,也没什么不能看的。
米福最近办事,是越发不靠谱了。
先是打赌之事,简直就是自断活路。现在又差点听信一个女人的话,准备献出釉色秘方。真是不知道他是咋想的。
三弟家的老大,今年也才十一岁,还是太小了。
他还要再撑几年,把米家窑重新交给三弟家里。
陈令月在街上买了一些点心和绸缎,就带着东西直奔米家窑而来。
这一路,可真够颠簸的。
晃得她差点把早饭都要吐出来了。
她发誓,若是合作成功,第一件事,就是要把路修好。不然,这样来回几趟,她可受不了。
一辆宽敞的马车驶入,第一眼看见的人,就是苏胜文。
他心里激动,这一定就是那位美人!
她来了,总算来了!
不枉费他在这里吃了一天的土灰。
米福起初以为,是陈令月来找他的。
可是,他看见苏胜文那难掩激动的样子,就疑惑了。
难道,苏胜文约了人在这里见面?
怪不得,怎么赶都赶不走。
顿时,他没了兴致,转身就要走。
他爹喊住他:“苏公子在此,客人尚在,你就想躲起来吗?这是爹教你的规矩?”
米福低头不语,却老实站在了那里,陪着他们一起等待。
陈令月的马车停下后,她掀开车帘,看到了外头齐齐站着的三个男人,有些微愣。
迎接她的吗?
怪隆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