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伦特。”
莫里斯开口，打断了格伦特的“进食仪式”。
“偶栽（我在）。”
格伦特含糊不清地回应道，嘴里塞得满满当当，脸颊鼓起，像一只正在进食的仓鼠。
狼吞虎咽，是她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在成为（前）帝国财政部的官员之前，她曾经历过一段相当长的流浪生涯。
为了活下去，她必须抓住一切机会，尽可能地填饱肚子，哪怕是别人剩下的残羹冷炙，她也甘之如饴。
这种习惯，即使是后来身份尊贵，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也始终没有改变。
“你听说过纯净之身么。”
莫里斯也不忌讳会不会让他们两个起疑心，轻声问道。
格伦特和歌蕾迪娜暂时还算可信，这两人虽然性格古怪，但办事还算可靠，至少到现在为止，都老老实实地按照他的吩咐行事。
至于她们心里有没有什么小算盘，莫里斯并不在意，只要不影响他的计划就行。
说到底，这两人之所以愿意为他卖命，除了莫里斯给了她们暂时离开监狱，呼吸新鲜空气的机会外，还承诺事成之后，会给她们一个逃离恩兰多，甚至逃离亚法兰的机会。
至于逃出去之后是死是活，是重新被抓回来还是亡命天涯，莫里斯一概不管，但即使这样，也足以让她们心满意足了。
“长官，你要买女人吗？”
还没等格伦特开口，歌蕾迪娜便抢先一步问道，她碧绿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不过，你说的‘纯净’是什么意思？是那种不问世事的修女？还是……”
她说着，还嫌弃地撇了撇嘴，“那种可不好找，而且也太……”
“估计也只有吟游诗人有可能符合你的要求了。” 歌蕾迪娜摸着下巴，煞有介事地分析道，
“话说，你咋有这嗜好？是这张脸害了你吗？那些贵妇小姐们把你胃口养叼了？”
她上下打量着莫里斯那张无可挑剔的俊脸，啧啧称奇。
“我记得皇家歌剧院就在这附近，那里可是有不少漂亮的吟游诗人。你要是真想要，我可以帮你抢一个一线的来，嗯？”
歌蕾迪娜一边说着，一边还跃跃欲试地活动了一下手腕，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进歌剧院，大干一场。
这不是在开玩笑。
如果莫里斯真的开口，这丫头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冲进皇家歌剧院，把那些当红花旦绑到莫里斯面前，逼她就范。
这个世界，吟游诗人这职业吧，说是正经职业，其实也不太正经。
别以为人家是那种给你弹个小曲儿，buff加满让你砍怪的辅助，实际上人家是高端交际花，上流社会的名媛，说白了，就是贵族包养的漂亮宝贝。
没混出名堂的，就在各个酒馆卖唱，客人给够钱了，说不定晚上还能私下“交流交流”。
有点水平的，就在高档会所当艺人，出场费都得按纹金算，想“深入了解”？对不起，人家还得端着，价钱到位了也不一定答应。
至于那些顶尖的，比如像蕾迪莎那样的大明星，那身价得上万，就算是有封地的伯爵都得靠边站。
人家可是在九月皇家大会演上压轴出场的重量级人物，能和她吃顿饭都能吹一年。
一曲琵琶语，天涯何处觅干爹。
“歌蕾迪娜前辈，我想长官指的应该不是这个……”
格伦特终于将嘴里的食物艰难地咽了下去，随后推了推鼻梁上的圆框眼镜。
他虽然也很想见识一下歌蕾迪娜前辈大闹皇家歌剧院的英姿，但理智告诉他，现在可不是胡闹的时候。
而且，他也隐约猜到了莫里斯话里的意思。
格伦特推了推鼻梁上的圆框眼镜，开始整理语言，“我以前剥下过一位帝国无面者的脸，从那位情报部门小队长的记忆中了解过一些……”
对于格伦特来说，歌蕾迪娜确实是前辈。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最初的面貌，也不记得自己到底吃了多少张“脸”，才变成了现在这副人畜无害的学者模样。
但有一点他很清楚，比起歌蕾迪娜，他还是太年轻了。
无论是在监狱里服刑的时间，还是在罪恶的道路上行走的时间，他都远远比不上这位“前辈”。
“纯净之身……”
格伦特推了推鼻梁上的圆框眼镜，组织了一下语言，将脑海中那位帝国无面者小队长的记忆碎片拼凑起来。
“那得追溯到大远征时代了……”
他压低了声音，仿佛在讲述一个禁忌的传说，“暗精灵一族意图征服大陆，用死亡与瘟疫供奉他们的神——瘟疫之主：阿尼斯特鲁。”
“得到了神之力量的暗精灵，实力恐怖至极，他们的超凡力量根本无法近身，那不是什么特殊的能力，而是单纯的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压制……”
“世间超凡力量皆来源于众神，在神明的力量加持下，所谓的超凡者，对于暗精灵来说，也不过是稍微强壮一点的蝼蚁罢了……”
“但就当暗精灵的军队抵达亚法兰的边境时，一个人出现了，他以凡人之躯，硬生生地扭转了整个战局！”
“他没有任何超凡力量，仅仅凭借着自身意志，将肉体锻炼到极致，将战斗技艺磨练到通神之境，一人一剑，镇守大边塞七十余年，硬生生地将不可一世的暗精灵一族杀到灭绝！”
“失去信仰的瘟疫之主阿尼斯特鲁，也逐渐被人遗忘，最终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格伦特看向莫里斯，“而那位英雄，正是当时的剑圣——埃尔德里奇·凡躯之壁·神陨见证者·铁棘王！”
“他被称为——【纯净之身】！”
格伦特推了推鼻梁上的圆框眼镜，镜片上闪过一丝光芒。“其实，自皇帝陛下登基后，几乎每一代剑圣都是‘纯净之身’。”
歌蕾迪娜愣了一下，碧绿色的眼睛瞪得老大。
“啥？还有批发的？我还以为就铁棘王那老梆子一个呢！”
歌蕾迪娜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碧绿色的眼眸瞪得溜圆。
她摸着下巴，一脸狐疑，“不对啊，我以前还参与过剑圣基因调制项目的名单筛选呢，要是真有这玩意儿，我咋可能不知道？”
歌蕾迪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难道是我年纪大了，记忆力衰退了？不应该啊，我可是连小时候看的第一本皇叔的事儿都记得清清楚楚……”
格伦特扶了扶鼻梁上的圆框眼镜，慢条斯理地说道：
“歌蕾迪娜前辈，您当时参与的应该是‘神圣恩典’计划的早期方案拟定吧？我记得那个项目后来因为伦理问题和技术难题被叫停了，取而代之的是……”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更激进，也更隐秘的‘飞升’计划。”
“飞升计划？”歌蕾迪娜皱起了眉头，这名字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
“没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十九道飞升程序，由炼金大学者亲自操刀，据说成功率只有不到千分之一……”
格伦特解释道，“据说只有那些天生意志力就极强的人，才能承受住这种改造，最终蜕变成真正的‘纯净之身’。”
听完格伦特的话，莫里斯没有说话，只是心想，这玩意听起来怪唬人的，而且凯恩那人让剑圣变纯净之身又是为了什么，搁这炼皇帝禁军呢？
格伦特把最后一块面包塞进嘴里，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肚子。
“吃饱喝足，真是好久没吃过热乎的饭菜了。”
她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再坐下去就要引起注意了，实际上，面馆里早就在议论纷纷。
一个帅哥身边坐着两个风格迥异的美女，已经不知让多少猛男后槽牙咬碎，心里咒骂：“长得帅了不起啊，混蛋！”
“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儿？”
莫里斯开口问道。
与夏洛见面的事不急，虽然答应了哥特蒙处理这位戒律使，但怎么处理，什么时候处理那又是另一回事。
从监狱里撬出格伦特和歌蕾迪娜这两个狠角色，已经算是意外之喜，接下来，是时候思考如何混个官职当当了。
凭实力？
莫里斯摇了摇头，先不说自己这假身份经不起查，再然后就是考公，单是那冗长的官场考试，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考公？
凭他现在的能力，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
“得另辟蹊径才行。”
他暗自思忖着。
“去趟风华黎都。”格伦特头也不回地回答道。
“风华黎都？”歌蕾迪娜挑了挑眉，“那可是盗贼公会罩的场子，红灯区啊！你去那干嘛？”
格伦特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对。”
她眨了眨眼睛，“好不容易从监狱里出来，不得好好享受一下自由的空气吗？而且还是免费的。”
莫里斯顿时无语了，刚从监狱出来还有闲心去妓院？
“高低得是个九一支配者，连接王了属于是。”
他在心里默默吐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