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一节的英语课他们被排到了一起,连续三周,少年都带着他的两名兄弟,将他堵住去路。
一同往常,这次的宁寻慢吞吞拒绝:
“不用了…”
宁寻准备走。
话出之际,唐盛阳像被薄了面子,面色僵硬:“哥几个追了你那么久,你确定不和我们一起吃个饭?”语气里多了几分阴郁,还在磨牙。
他说的话及他身旁另外两个少年的神情都很可怕。
宁寻拧眉。
更加不敢与人靠近。
完成攻略好感度的任务后,宁寻暂时不需要001,于是贴心的让001下线去休假。
这段时间他没有系统,遇到不知所措的时候,也是自己克服。
礼貌性摇了摇头。
加快脚步离开了。
“装什么欲擒故纵?”
“唐哥说得对,表面装得纯,又白又*Sao的,背地里指不定早就被人搞过几百遍了,今天上课还勾引看我呢……”
走远之后,还能听见后方的对话。
宁寻脸色唰白。
不敢再去听,继续加快脚步跑开。
……
那件事之后,给宁寻带来了不小的阴影。
和他们一起上的那节公共英语课,他也每次都磨蹭踩点从后门进去,一下课就最先起身离开。
之后没有再遇到过唐盛阳他们。
连眼神交流也没有。
如此平静了大半个月。
宁寻以为,他们当时说那些话只是追求无果后的气急败坏,但总归还是学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当宁寻总算放下了戒备的时候。
意外再次降临。
某天晚间他上完公开选修课准备回寝室,刚走到宿舍楼的一楼走廊尽头,准备上楼梯时,被一双大掌捂住了嘴,拖进楼道间。
“唔……唔唔!”
奋力挣扎挣脱。
说了很多话。
没什么用。
持续了大概两分多钟,等他闷声喊得快没力气时,那双大掌忽将他松开。
随之而来禁锢住了他的双手与双脚。
又过了四五分钟,全身的桎梏忽的不见,身后的人从楼梯间的后门溜走了。
留下软着身靠墙喘息了好久的他。
……
到底是谁,宁寻不知道。
打算去查,也被保安室告知那里是死角监控,被宿管阿姨敷衍着说有宿舍楼刷脸系统,外人是进不来的。
被表白墙调侃这是小情侣之间的乐趣,然后不小心抓错人了吧。
不然干嘛抓了你又放了你?
战战兢兢之下,宁寻只好接受了表白墙上的说法。
不然,他也找不到别的合理解释。
但这回,再次。
他的顾虑担忧才被迫打消了一周,意外又开玩笑来临了。
当时宁寻伏在台灯前预习课本,勾勾画画着一些重点和解释,同寝对面两名室友忽然发出一声令他不适的邪恶笑声。
后方另一人很快加入了他,一起和他笑,笑声越来越猥琐,还似乎是冲着他这个方向笑得。
隔壁床室友常年不在宿舍,对面两床的室友关系非常好,却在开学两周后开始一起排挤他。
原因是其中一名室友要追求隔壁文学院的系花,但在系花看到他的室友宁寻时,反要了对方宁寻的联系方式。
那件事后,宁寻总能听见他们说他长得太白,声音太轻,不像个男的,或者更过分的词。
宁寻一心学习没有去理,这次考试全系名列。
还拿到了最高一档的奖学金名额。
名单被公示出来时,他记得室友们难看的脸色。
“宁寻,真没想到你私下玩这么大啊!”
“我们平时都是口嗨,而你是真……啧啧!”
两名室友笑得宁寻心慌,转过身去看到他们边刷着手机边说,说完之后点开了一段音频。
熟悉又不太熟悉的喘息呻吟,主动放纵,频率起伏。
紧接着是具体的话,求饶的,夸赞的,撒娇的。
每一句都极致的……
宁寻握着中性水笔的手猛烈颤抖,水笔掉落,脸色从未像此刻那样惨白。
因为那音频里的男生,是他自己。
不对。
不是他。
但听着很像他自己。
宁寻忽然想到前几日蒙住自己的那双大掌,里面的呜咽,有一半是来自于那晚的。
还有一半,他也记不清自己到底有没有说过了,也许有,是之前在不同场合下说的;也许没有,是找了个和他声音几乎一样的录的。
总之截取了片段。
打碎,重组。
剪得天衣无缝,毫无破绽。
连明确知道为假的自己听了,都羞愧得指尖在发颤。
“关了。”
这和他无关。
这不是他。
宁寻颤抖着捡起笔,心中安慰自己没事,继续勾画重点,但书本上仍留下一道不听使唤的墨水痕迹。
“宁寻,被男人内个是不是爽飞了?”
“我听着都爽!”
“被_开了还挺乖,叫得比女人还好听!”
“哈哈哈!”
容积不大的寝室回荡着一声又一声,室友们的邪笑越来越放肆,混合着羞辱开腔。
“关了……”
宁寻泛白的指尖合上书本,牙关发颤起身。
走到对面桌子前,室友像预料到他要干什么,摁住伸过来夺手机的手:“哟!还真软!怪不得招男人喜欢……干什么干什么!还想抢我的手机?”
“抢我手机有什么用?去学校的表白墙上看,你自己的手机也能听。”
“……”
不记得是怎么走出的宿舍,只记得打开手机点开没多久用过的学校表白墙上,全部都是关于他的信息。
他的名字。
他的班级。
他的脸照。
他的p图。
他的……一切。
还有那几条广为流传,浏览过万几千赞转的音频。
底下的评论看得他一阵头晕目眩:
叫得真好听!
多少钱一晚?
好想趁着下课的时候抓着他拖到死路然后……
……
好多人,好多话,好多笑声。
他们在拉扯他,奚笑他,人肉他,背后议论他,给他p照片。
他们意淫他,在哪个不知名的角落里蹲着视奸他。
他开帖说是假的,那晚有人蒙住了他的嘴录了音。
他们回帖说是他太欠,明明就是喜欢。
尝试过解释,可没人听他。
也相信清者自清,可舆论的压力实在压得透不过气。
他讨厌被看。
头还好痛。
像被丢进了炸弹,像似有无数枚电钻在钻击,像有锤子敲击着头骨。
白天听见了多少议论,晚上脑子里就有多少声音交叠重复,回音不断。
起初只有声音,后来出现幻觉。
他看到无数双眼睛盯着他,窥伺他。
无数双手,流连在身上。
无数双手,把他拖进深渊。
压倒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注意到舆论并出面解决事情的校方,找到了宁寻,去的时候宁寻已经两夜没有睡觉。
他解释前后缘由并将最近所有可疑的事告知校方,期待得到的结果成了对他作留校察看处理。
让他留在学校。
公示处分。
向所有人证示他的‘罪孽’。
宁寻脑子一片嗡嗡。
眼前终于黑了。
他终于,得到片刻安宁。
……
鼻尖溜进了刺鼻的消毒水味,他感到手臂上的狞痛,传至全身,迷糊中“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