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的话一说完,朝堂上又是争吵一片,大臣们开始互相撕逼。
承王等人认为,这女人大逆不道,无端污蔑皇叔,她的话不但不可信,还应该拖出去乱棍打死,决不能手下留情。
苏小朵助纣为虐,必须削职为民,逐出军营。
韩呼邪和陆志兴等人却觉得王妈的话可信,退一万步说,冯将军在靖边王的地界上遭袭,就算不是野狼关守军干的,靖边王他就能逃得了干系吗?
这一回,丞相李洪并没下场撕逼,很警觉的。
他心中有了很重的阴影,凡是卫家傻子在场,自己从没占过上风,屡屡吃亏,吃过几次之后,他就学得乖了。
卫家傻子是该死,但他已不想在朝堂上口诛笔伐,只想悄悄的派人弄死了事。
慕容婉听了一会,就将目光看向卫晨阳,想听听他的看法。
卫晨阳知道光凭王妈的一番话,无法将树大根深的靖边王扳倒,在心中酝酿了一下,就躬身奏道:
“陛下,韩老将军和陆大人他们说得很对,冯将军在靖边王的地界遭袭,就算是贼匪所为,他靖边王也罪责难逃。
“末将奏请陛下派个钦差,去靖边关查问真相,如果确实是贼匪袭击,也好督促靖边王出兵剿贼。”
靖边关是靖边王的王府所在地,统率包含靖边关在内的十几个城池,麾下有七八万人马,是大夏朝廷唯一的藩王。
承王吓了一跳,卫家傻子这一招暗含杀着,厉害啊,钦差一到靖边关,皇兄的种种所为,还能掩盖得住吗?
钦差一到,他非杀了钦差,提前发难不可。
因此当即出面反对。
他反对的理由是,慕云岭方圆百余里,又过了这么多天,冯婉秋早就不知去了哪里,实在没有必要再让靖边王兴师动众。
左都御史孙文杰附议。
大理寺卿钱宗附议。
李洪犹豫了一下,也出列附议。
然后,陆陆续续又有十多个四五品官员出列附议。
韩呼邪则极力赞同,他统率过大军,认为对方既然还没俘获到冯婉秋,就绝不会罢休,这个时候,冯将军一定是被困在山中出不来了,身边无兵无将,甚至连粮草都没有。
他附议卫晨阳,认为应该派钦差过去。
慕容婉坐在龙椅上,微微皱眉,她心中明白,皇叔觊觎朝堂之心,已经暴露无遗了。
如果钦差过去,万一闹起来,就是个有去无回。
就算钦差无所作为,最后无功而返,一旦赫连国和赤焰国成功结盟,合围了冯锦川的征西军,靖边王也会立刻出兵对朝廷发难。
她不说话,朝堂跟着一片寂静。
沉默片刻后,绝色女帝缓缓开口:“朕以为卫将军所言有理,冯将军遭袭,真相不明,这个钦差还是要派的。”
承王一听,脸色微变,刚欲再谏,却被慕容婉抬手制止。
慕容婉接着说:“朕命韩老将军为钦差,领五千人马,速往靖边关彻查此事。韩老将军为人公正,朕相信必不会辜负朕的期望。”
韩呼邪出列领旨。
卫晨阳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上扬,韩呼邪是统兵老将,又不像文官那样精明和老谋深算。
他去靖边关,可能看不到靖边王的种种不臣之举,靖边王肯定也不会坐以待毙,暂时为了自保,兴许就会撤回围追冯婉秋的军队。
没听到赫连国和赤焰国结盟的消息,靖边王忌惮征西军,应该还不会撕破脸皮,残害韩老将军。
而这个时候,女帝也没有足以吃掉靖边王的实力,当然是不撕破脸皮、又能解冯婉秋之困是最好的。
承王暗暗咬着牙齿,阴鸷地看了担架上的赵明泽一眼,心中明白,靖边王的事已经定夺,接下来就是此人了。
此人要是开口说话,自己今天可能有大麻烦。
于是,他开始恶人先告状,躬身奏道:
“陛下,担架里这个贼子,是勾结敌国、又贪墨钱粮的漠阳关守将赵明泽,此贼早已罪证确凿,判了极刑,关押在刑部大牢待决。
有人胆大妄为,居然没经刑部许可,擅自将此贼带出刑部,请陛下将他斩首。”
左都御史孙文杰跟着奏道:“王爷说的不差,此贼已判了极刑,微臣恳请陛下,将此贼押出去,千刀万剐,带他出牢之人,也应视为同犯,按律当斩。”
刑部尚书张春望大吃一惊,顿时冷汗涌出,心说,担架里是赵明泽吗?卫将军怎么还将个死囚犯带到了朝堂来?这、这……如何是好?
慕容婉看向自家掌柜,皱了眉头,变了嗓音,不高兴地问:“卫将军,皇叔所说是真的?”
卫晨阳不慌不忙,躬身道:“陛下,承王说得没错,此人正是漠阳关守将赵明泽,当初被靖边王参了一本,废帝在位时,判了他极刑。”
又牵涉到靖边王?
慕容婉愣了一愣,怎么回事?
承王马上奏道:“陛下,靖边王军纪严明,绝不护短,发现此贼勾结赫连国,包藏祸心,是以立刻上本参奏,后经三司会审,此贼……也已认罪。”
卫晨阳冷冷一笑,躬身道:“陛下,赵明泽是否有罪,末将并不知道,末将女营有个校尉,叫赵悦瑶,是赵明泽的女儿……”
左都御史孙文杰当即怒斥:“岂有此理?犯官之女怎可贵为校尉?呼邪老贼,你这个渎职失察之罪,今天说什么也逃不掉了,陛下,一定要严查。”
韩呼邪转过脸,淡然相告:“禁卫军女营的敕封,是陛下亲自议定的旨意。”
孙文杰毫不犹豫,转头看着卫晨阳,又斥:“岂有此理,定是你花言巧语,蒙骗了陛下,卫家……你、你可知罪?”
卫晨阳不搭理他,继续奏道:“陛下,末将曾问及赵悦瑶家世,她才跟末将哭诉冤屈,说自己爹爹一生清廉,却成了别人的替罪羊。”
“末将觉得奇怪,前两天就去了一次刑部大牢,赵明泽要求见自己的女儿,末将答应了他,不料,昨天再去见他时,他已被人掉包了。
“刑部大牢里的那个人,是御林军的校尉张石娃,张石娃眼看阴谋败露,立刻服毒自杀了。”
叶凛风出列奏道:“陛下,卫将军所说的张石娃,确有其人,已失踪好几天了。”
慕容婉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出声,但脸上已明显浮出怒色,居然敢在刑部大牢掉包,什么人如此大胆?
她将目光又转向张春望。
张春望只觉遍体生寒,慌忙跪伏:“陛下,微臣有失职,罪该万死。”
卫晨阳摇头:“陛下,不怪尚书大人,是刑部大牢出了内贼。”
然后继续说道:“末将经过两天的追查,终于在北门外的一个废弃院子里,发现了被囚禁的赵明泽,他被人五花大绑的捆着,还有七八个人看守……”
慕容婉一拍御案,沉声问:“是什么人囚禁了他?”
卫晨阳转头看着承王,缓缓说道:“是承王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