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想到,公主殿下并未宠幸他们,反倒告诉他们说:
你们皆是读了圣贤书之人,自当为国为民尽一份力,既是入了公主府,从今往后便是公主府的门生。
以后,她会亲自教导他们一些新奇知识,往后负责公主府与外界的知识宣传和推广。
他们不明其义,但这两日在公主府上了几节课之后方知,公主殿下游历异界,带回来许多典籍,需要有人翻译,最先接受这些新奇知识之人,日后必将前途无量!
所有公子全都瞪大眼睛,原以为今生只能在后宅,靠争宠求生,可未曾想,公主殿下居然给了他们第二条出路。
此路若是走得好,从今往后,他们便再也不需要因为没有前程,而被迫以色侍人。
他们的人生,将会有更多选择。
思及此处,所有公子看向昭华公主的眼神中都带着热切与敬重。
顾明曦带着两个丫环,叩府请见之时,钟宁刚刚结束今日份课程,听闻顾明曦前来,她沉思片刻,随即着人将她带进来。
公主府的大门堪堪打开,顾明曦一行人步入其中,刚刚行至花园处,便看到数十个少年公子从一侧而过,去往公主府西院而去。
“那些人是?”顾明曦不经意开口问道,素心微微一笑,回道:“那些公子,是陛下赏赐给我们家殿下,是专程来照顾我们家殿下的!”
素心面上不显,可心里极为得意,顾明哲娶亲一事谁人不知,公主殿下可是难过许久,幸好陛下恩宠,我们家公主,哪里就非你们家顾公子不可了呢?
顾明曦面色泛白,自是听懂了其中之意。
但又想到自家大哥,负伤躺在榻上,一心一意地念着昭华公主之时,那股子郁气顿时又升腾起来。
及至花厅,顾明曦郑重行礼,随即命人将四个锦盒一一摆放在桌案之上,这才挥手令其退去。
钟宁瞧着她这一番举动,有些不明所以,“你这是在做什么?”
顾明曦面带笑意,为钟宁介绍道:“这几个锦盒,是我家大哥命我专程拿过来赠予公主殿下。”
提到顾明哲,钟宁眸光微冷,只沉声道:“本宫不要,拿走!”
顾明曦微微福了一礼,指着摆在最前方的三个小盒子分别介绍道:
“这一个,是公主殿下失踪第一年,生辰当日,我大哥为你准备的礼物!”
“这一个,是公主殿下失踪第二年,生辰当日,我大哥准备的礼物!”
“这一个,是公主殿下失踪第三年.....”
说到这里,顾明曦眸光微湿,瞳孔泛红地指向最后一个略大些的锦盒,颤声道:
“这一个,是我大哥闲瑕之时,在书房所绘,他想了你多少次,便绘了多少次。”
“及至三个月前,我母亲重病,以死要胁我大哥娶亲之时,我大哥所绘制的频率越发多了起来。”
“半个月前,我大哥被强制带回京中,准备成亲,连续半个月都住在书房之中,只靠着这些东西来睹物思人。”
“公主殿下,我大哥是负了你,他险些成婚,可他也是无奈之举,你失踪了,不知此生能否再见,我母亲以死相逼,你要他如何?”
“可即便如此,在迎亲途中,只因看到你出现那一刻,便不顾后果的逃了婚。”
“一路追随你至镇国寺外,生生求了两个时辰,为了见你一面,他那般骄傲之人,却直接下跪。”
“被我父亲绑回府后,更是生生受了我舅父二十鞭,如今还在榻上养伤!”
“公主殿下,如你所见,我大哥有错,可他对你的心是真的,至少我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一个,如我大哥这般痴心不悔的男子。”
“你可知,当年你只是送了件大氅到顾府,他兴奋的满府炫耀,你可知,你失踪之后,他失魂落魄,如行尸走肉,毫无生气可言。”
顾明曦说到这里,已然是泪流满面,随即对着钟宁郑重一礼,恳求道:“我大哥之错,我不为他辩驳,可公主殿下,我只求你,求你看在我大哥对你一片真心的份上,救我大哥一命!”
钟宁沉默了,呆坐在原地,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过往的顾明哲,和现代的顾修,似乎结合在一起,站在虚空之中,用那样悲伤的眼神看着自己。
她觉得,自己好像很失败。
因为她所爱的几个男人,一个当初抛下她一个人离开,一个在她离开后找了替身,一个直接选择与他人成婚。
所以,她封闭了自己的心。
说什么爱与不爱,大家都是只图一时之欢。
哪怕她抱着沈晏,吻着祁钰,心里同样充满算计。
可过了这许多日子,她突然意识到,在这些事情之上,所有人都没有错,错的是她自己。
这个世上原本没有真正完美的人。
每个人的少年时期,都在摸索着走一条不同的路。
正如当初的沈晏,他离开去参军,并非是真的想要抛下她,而是知道她想回京寻找那个当初把她卖了的贵人。
那贵人位高权重,她一介平民,如何能够有机会查明真相,甚至于哪怕查明真相,也会因为无权无势,而会被人逼上绝路。
沈晏,原本就是为了她能够有一个靠山,才去参的军。
那祁钰呢,他是找了替身,可他没有碰她,一个月只去见上一回,远远看着,仿佛是在看自己。
她能怪他吗?
不能,毕竟当初,是她自己选择离开的。
还有顾明哲,他是伤自己最深。
离开三年,他定了亲,险些成婚。
钟宁心里微涩。
可明明,当初是自己要他成亲的,还在私下里给他参考了许多名门闺秀。
可他成亲之时,她又开始后悔。
她凭什么啊?她凭什么要怨怼?又凭什么后悔?
这一切难道不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吗?
他们不是什么好人,可好歹真心待她。
她难道就是什么好东西吗?她也不过就是个三心二意的普通女子而已!
钟宁缓步上前,打开第一个锦盒。
盒子中放着一个白玉簪,簪子被打磨得很是光滑,样式极为简单,能看出应该是某人亲自所做。
盒子底部,还有一封信,正是顾明哲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