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昭知道他是好意,死马当活马医了,寒毒是在景朝中的,万一这里的大夫知道怎么治呢?
龙景阳立马回到包厢,脚步都多了一丝急切,让玄月去把叶清寒提过来,要不是太子皇兄在这里,自己就亲自去了。
画舫里开始第二轮演奏了,这次是唱的琵琶行,画舫上的音乐只有背景,这次有一整个弹琵琶的伴奏队,画舫的主唱开始吟唱,
“临景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在船。
举酒欲饮无管弦,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
…………
移船相近邀相见 ,添酒回灯重开宴。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 ,大珠小珠落玉盘,落玉盘~
…………”
歌声和琵琶声交织,气氛烘托到极致,众人不再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大厅里的人也不再嫌弃甲板上的人穷酸,纷纷邀请进来,推杯换盏。
而闻太傅所在的包厢画风突变,众学士早就问小厮要来了纸笔,
“哎呀,写快点呀!”
“刚刚那句是什么?”
“你别打断我呀,先写听到的。”
“诶,却是哪个却?”
“是错字,唱却音。”
一略懂音律的大学士抽空回道。
荣王手指跟着旋律在桌面上敲击着,“如何了?”
黑影弯腰面无表情的回道,“回主子,那人说写诗的人都已经作古,是偶然得到的遗世之作。想要得到原作,得尽力对诗,意思越是相近之人,就会把原诗给他。”
荣王手指不停,闭着眼睛说道,“听清楚了吧。”
幕僚当然知道荣王是对自己说的,一脸谄媚,“属下和一众幕僚定当竭尽全力。”
太子听到龙景阳让玄月把叶清寒带过来,以为他哪里不舒服,“可是身体不适?”
龙景阳对皇兄没什么好隐瞒的,“不是臣弟,是刚刚那个东家。”
太子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皇兄知道你的婚事不公平,可那是皇祖父定下的。
虽说那聂娇娇是庶女,可皇祖父只说要聂氏嫡女,偏偏那嫡女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聂娇娇也记成了嫡女教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就把她放家里当个摆设,你要是喜欢那东家,皇兄做主,许她当侧妃怎么样?”
龙景阳看着窗外低声呢喃,“我宁愿娶死去的嫡女。”
龙景宸气笑了,“你也有说浑话的时候。”
刚说完玄月带着叶清寒进来了,叶清寒在龙景阳面前可以随意,可是在太子面前可不敢,“见过太子殿下,阳王殿下。”
太子准备回东宫了,“本宫先回去了,你们办事去吧。”
众人行礼送走太子,龙景阳拎着叶清寒就去找黎昭。
叶清寒挣扎不得,“干嘛呀,我以为你叫我过来玩儿呢,我进来的时候才知道这里原来这么好,你居然不带我!”
龙景阳脚下不停,“本王叫你了,你说要制药。”
叶清寒顿时就泄气了,制了半天也没制成功不说,还浪费了这大好的机会。
龙景阳在门前站定敲门,昭一过来开门把几人迎进去。
玄月认出来了,这不是连云县黎大勇的堂妹嘛,怎么在这里。
待听到她开口后,玄月震惊了,她她她……她刚才去了主子包厢,她是这里的东家?黎大勇知道吗?
黎昭笑着对叶清寒点头,“劳烦了。”
叶清寒正要把脉,龙景阳拉住他,把一手帕搭在了黎昭手腕上才放开了他。
……
把了快一盏茶的时间,叶清寒眉头越皱越紧,黎昭也不在意。
叶清寒换了个手继续,原因无他,手冻僵了,黎昭身上太冷了,像冰块。
其实叶清寒好像已经知道黎昭是什么病了,症状和师傅给自己描述的一模一样,只是想试试自己靠把脉能不能把出来。
结果显而易见,不能。
终是收了手,紧皱的眉头也没有松开,抬头看向黎昭,“你知道吗?”
黎昭点点头,“知道。”
“抱歉,我无能为力。”
黎昭笑笑,“没事,本就是试试,劳烦你跑一趟。”
叶清寒不再说话,情绪低落的走了。
龙景阳看叶清寒情绪不对,除了他娘的祭日,还没看到过他这种样子,忙告辞追出去询问。
来到四楼的走廊处,吹着江风,叶清寒不用他问就自己说了,
“她不是体弱生病,是中毒了。”
“中毒?”龙景阳知道黎昭不简单,不知道她得罪了什么人,要被人下毒。
叶清寒看着天边的寒星,“嗯,是寒毒,我跟你说过吧,我娘就是中的寒毒,怀着我的时候就中了毒。
我师傅用尽毕生医术,也没能解了我娘的毒,即便是把怀着的我打掉。甚至到了快要生产的前两个月,我娘已经拒绝喝药了,怕对我不利。
我娘怕我生下来也会带着毒,求我师傅一定要救我,就算我娘不说我师傅也会的,最后我娘早产生下了我,在我三岁的时候她终于坚持不住,撒手人寰。”
龙景阳只知道他娘中了寒毒,其他的一概不知。
三岁的记忆叶清寒已经模糊不清了,只记得那时候娘身上很冰很冰,夏天的时候很喜欢挨着娘睡,娘像个冰块,舒服极了。
等他懂事了,娘却不在了。
自己一直和师傅相依为命,师傅一直让自己疯玩到七八岁,才开始教自己医术。
每次自己学不好,顽皮的时候,师傅也不骂自己,也不和自己说话,只在娘亲牌位面前喝酒,默默流泪。
叶清寒也只是个孩子,并不懂为什么,叶神医也不懂怎么教养孩子。
后来就告诉他娘亲的身份,娘亲中的毒,他要背负的仇恨。
娘亲是陵国最受宠的公主陵矜,她天真烂漫,善良勇敢,经常出宫行善,和义诊的叶宁结识。
两人一见如故,陵矜总有说不完的天马行空,叶宁各国都去义诊过,见闻颇多。
在相处中两人互生情愫,即便陵矜再天真再勇敢,她也是一国公主,不能任性,不能和叶宁私定终身。
就这样两人约定,陵矜想办法拖住父皇母后不给她赐婚,叶宁努力成为天下闻名的神医,力求与她相配。
叶宁听说陵国南方边境的大将军深受重伤,悬赏官位金银,只为能救大将军,陵矜不闻政事,并不知道大将军没有受伤,一心替叶宁高兴,只要这次救了大将军,定能闻名全国,加官晋爵。
可是叶宁这一去,差点就永远失去了陵矜。
陵国信奉国师,国师算无遗策,深受陵帝宠信。
国师一直觊觎陵矜公主,只待时机成熟,就说公主与他乃天作之合,与国运有益,陵帝定会同意。
可是国师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陵矜和叶宁的事情,设计让叶宁离开,侵占了公主。
他以为只要陵矜失身于他,就会乖乖嫁给自己。
没想到陵矜在陵帝面前不顾自己的名誉,揭发了国师的恶行,国师无法,只得说自己这样是为了国运考虑,如果不让公主在这天委身于他,并且抬入府中,那么陵国将有大祸。
这种鬼话,也就陵帝才信。
皇后撞墙都没有改变他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