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往北而去,远离了茅屋错落的城镇和金黄的田野,渐渐行至山林中。
云秀坐在钟奕身侧,她去推开了马车窗户,只见树树碧绿,枝丫都要伸进窗户中来,马蹄声夹杂着鸟鸣声,偶尔还能闻到浓郁的桂花香。
马车所走的,是泥土路,晴天倒是平坦,一旦下雨,泥土路必然泥泞不堪,云秀的思绪飘远了。
钟奕以往行军,都是骑马,磨得大腿出血,也很少有这么闲适的坐马车郊游,心境也不同。
钟奕抱住云秀,这都是大殿下给他的,安稳与宁静。
前往北苑的一路上,崇山耸起,雄伟峻峭,深林巨树,险峻不齐,山体巍峨,陡峭崎岖。
山石收敛,溪水合拢,曲曲折折,沟壑起伏。洪波奔驰,飞沫跳跃,水势急转,猛悍迅急。溪谷空旷,丘陵独处。山高岭峻,丘墟陡峭,重重叠叠,地势倾斜。
一路上的风景看够了,云秀便闭目养神。到了午时,奔驰的马车停了下来,钟奕卷起帘子望了望日头,道,“殿下,已到午时了。”
那匹奔在林中的枣骝马,四蹄飞如烈火,比一路惊起的鸟雀还要更快些,它也在奔腾正酣畅时被主人勒住,停驻在了山谷口,云季翻身下马。
云秀揉了揉眼,伸了伸懒腰,下马车。
只闻空谷中流水潺潺,鸟声啁啾婉转,云秀拉着钟奕去溪边接溪水,烧水喝。野外露营可一定要喝开水,千万不能喝生水。
她们在此处扎营,燃起了火堆,架起了铜锅,做午炊。苏青和苏二去挖了些荠菜和芋头回来,煮荠菜芋头汤。
云季看着她们燃起火堆,顿觉自己怀中干巴巴的饼不香了,便走了过来。
云秀起身迎云季,却见不远处,从宫中车队一辆马车里,下来的两个皇女。
云季,也在望着相同的方向,她只望了一眼就转开了脸。
六皇女云穆和七皇女云稚,无论是她还是云季,都从未把两个未成年皇女当成对手,但此时,她们跟着陛下来秋猎了。
陛下在释放一个信号,群臣也都接收到了,那就是,那两个年幼皇女,才是云国的未来,去了封地的皇女,没有未来可言。
世家女子和公子围住了六皇女七皇女,云秀和云季这边,冷板凳坐起。
云秀撇了撇嘴。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押宝押太早,当心赔得裤衩子都没。
云秀一抬头,却见李弦走了过来,一张面瘫脸直勾勾望着锅里的汤,嘴唇微动,似乎不好意思开口。
云秀直接分了一副白陶碗给李弦,道,“想吃就吃,别客气。”
“谢殿下,这是什么汤,怎么这么香?”
云秀道,“荠菜芋头汤,苏青做的。”
李弦尝了一口,眼睛亮了亮,朝苏青竖了大拇指,苏青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不远处,顾泽之也在,他在陛下那边,苏青抬头看了一眼,就撇开了视线。
小胖墩也过来了,馋得口水直掉,“表姐,我也想吃。”
云秀给了他副碗筷,道,“好呀,野菜吃新鲜的才好。”
林子期看着锅里的两样菜,都不认识,“原来这些都是能吃的呀。”
云秀道,“这是当然,野外还有很多菜都能吃,神农曾尝百草,教会了我们认识野菜和草药,只是你们平日里吃得太精细,不会去野外刨食,所以不知道。”
李弦点了点头,道,“大殿下真是博学多闻。”
云季闷头苦吃,不说话。
钟奕起身道,“我叫钟鹭她们也过来。”
他得让钟家的人过来,为大殿下撑撑场面才行,那些势利眼,全围着六殿下和七殿下打转。
一群没眼光的,她们哪有大殿下好,大殿下是世间最睿智美好的女子,最宽容大度的妻主。
钟奕走到林子函和钟晔钟齐那儿,道,“大殿下那儿有野菜汤,你们想吃么?”
林子函望着钟奕,目光隐忍又灼热。钟奕作男子打扮时柔美,作女子打扮时英气。
钟奕一不留神就又惹了桃花,但他毫无觉察。
林子函拉着钟晔道,“子期也在那儿,吃得还挺香,我们也去试试吧。”
钟晔笑了笑,看了看钟奕,对林子函点了点头,道,“都听你的。”
几人之间的气氛暗潮汹涌,钟齐则完全没有感觉,直接起身道,“好呀,大哥。”
钟奕对钟齐笑了笑。
女皇陛下把这一幕看在眼里,许家从来都中立,李家李弦不知为何去了云秀的身边,钟奕把钟家小辈和林家小辈都带去了云秀身边,表态钟家和林家支持云秀。
云季也跟在云秀身边,云秀仿若众星拱月。
她们母女已离心,云秀已经毫不遮掩自己的野心了。
崔缇和顾泽之查明,谣言一事和太学一事,都是云秀主谋,在背后捣鬼。
幼鸟羽翼渐丰,便要争鸣,迫不及待地展示,雏凤清于老凤声。
她还没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