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她伸手捂住心口,脸色白了又白,瞬间露出痛苦之色。
宛如针扎般的刺痛令她忍不住开始大口喘气,甚至站立不稳,需要依靠在岩壁上来维持身体的平衡,璧上的湿滑脏污也顾不上这么多,下意识的踉跄着继续向前。
未曾想一抬起头,眼前发生的一幕远远超出她预料的范围之内。
无数具被啃食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堆砌在一起,有的像叠罗汉一样,有的被蛇虫环绕大快朵颐。
黑红色的血水向河流般将泥土染红,数不清说不上的五毒齐聚成团直冲眼球,狂欢乱舞的场面直叫看见的人头脑空白,心脏骤停。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可怕场景,说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每一步都是零碎残肢。
更让她窒息的是那某些熟悉的面孔,缓慢将火折子往四处移动,无法抑制颤抖的指尖让火光摇曳不止,经过之处令那些毒物一阵骚动。
瞳孔地震,眼泪在刹那间涌上眼眶,哆嗦着咬住下唇。
岑矜雪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如此难过悲伤,明明只是毫不相识的过路人,能开口尽自己所能去挽救他们已然是她的善意,无关乎其他。
她本以为所有人都已全身而退,但是、但是现在不该是这样的。
就在她震惊之时丝毫没有察觉到一些毒物正朝着她的方向而来。
两处手腕裂开的伤口随着绷带的浸透正滴答滴答地往下流,馥郁甜香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引诱着毒物们蠢蠢欲动,恨不得一下子扑上来一尝美味。
原本它们高高兴兴地朝着送上来的美味佳肴快速涌动,却在即将到达时猛然一个急刹车,好似有什么东西让这群毒物十分忌惮,不敢再上前一步。
这番杂乱也让岑矜雪暂时脱离了难过的情绪当中低头看去,在看清之后立马后退了好几步之远。
小红也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就围绕在她的脚边,直起上半身吐着信子,一双竖瞳闪烁着野兽的冰冷阴狠。
看似以一己之力抵挡在面前,实际上在她的头发处,闪着金光的金翅虫同样让毒物们不敢造次。
毕竟这两位老大一个是从万只蛊虫里活到最后,而另外一个就是从这万毒窟里杀到最后存活的唯一毒物。
虽然如今这些毒物们没有见过它们,但是存在于骨子里野兽的敏锐直觉和求生本能令它们再难进一步。
“没想到他们居然饲养了一山洞的毒物,现在还有活着的人吗?”
她不愿意相信那天还在和她说话的那些人就这么尸骨不全的躺在这里。
她明明还记得那晚有人还在感恩终于能和家人团圆,还有人说到家乡的美好,期望她有天能去必定热情款待,虽然、虽然有些人的确没这么善良,可是他们也只是为了活下去啊。
为什么却是这个结果……
岑矜雪不相信的快步上前一个个去翻找是否还有人存活,小金和小红就围在她身边守护。
有某些不长眼的胆敢上来小红便露出獠牙一口咬下,只是两下子便没了动静,随口甩在一旁转眼间便只剩下一摊血水。
吓得那些毒物如潮水般后退。
干净洁白的衣裙在这污浊之地染上了洗不去的瑕疵,脸色苍白发丝凌乱的天女明明自己早已破碎不已却还在寻找着她的信众,只因她还抱有一丝庆幸。
她看上去是这么的狼狈不堪却又是那么的圣洁无瑕。
“醒醒…还活着吗?”
有些血沾在手上甚至还是温热的,说明前不久还活着,可是她却没有来得及赶到这里。
意识到这个认知后她终是忍不住自责。
就在她快要精疲力尽之时,一阵砰砰撞击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停下举动,拿着火折子快速转过头,是小红用尾巴敲打岩壁的声音,可她在眼眸扫过去的那一刻已经无暇顾及。
黑暗的角落处靠坐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
他穿着一袭白色长袍纯净无痕,表面上没有沾染一点肮脏,只是摇曳在地上的衣摆和胸口处染上点点刺目鲜红,如绸缎般的墨青长发稍显凌乱,暖黄烛光打在他身上居然有种说不出的神性。
身姿纤长清瘦,就那么的随意靠在那里,即便看不清他的容貌,但凭借如此气质绝尘,都能想象到他是怎样的天山绝色。
有那么一刻她好像看见高高在上的神仙身受重伤坠落污泥沼泽的景象。
找到了。
不知为何,在看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她的心里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她神情奇怪的抚上心口,一直翻滚在血液里的躁动似乎停止了,可心口的疼却更清晰了。
可是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和感觉?
岑矜雪站起身迷茫着缓慢走着,疑惑地问:“你好?”
看着眼前的人他没有任何的反应,一丝一毫都没有。
她在他面前站定而后缓缓下蹲,低头,在看到那张脸时她才知道了什么才叫真正的神仙之容貌绝色,眉眼惊艳雅绝,白皙胜雪的面容下薄唇上殷红鲜血甚至成为了完美的点缀,令他有了一丝属于人的脆弱破碎。
她愣住了片刻,回过神来反应到他应该是受了内伤,赶忙翻找腰间的荷包看有没有适合的伤药。
却没察觉到落在一旁的指尖轻动,还未等她抬起头,蓦然一片阴影笼罩在她的头顶。
下一秒!一只冷白修长的大手扼住岑矜雪柔细的脖颈,紧接着是整个人压制在她的上方。
她下意识的开始努力呼吸挣扎,可忽略了肩膀和手腕的伤口令她此时的挣扎无力且徒劳,她抬起慌乱的眸,却撞进了一片深渊湖底。
那是怎样的景色,漂亮的同时危险窒息。
今夜太过颠簸,加上被大雨淋了半宿,此时被压制的她大脑是空白的,她想不到用怎样的形容词去形容这是怎样的一双苍绿色眼眸,眼里只有这一双绿宝石般的丹凤眼。
她见过,只因第一次的惊鸿一瞥太过铭心,令她至今难忘。
“嗬嗬……嗯…”
岑矜雪皱起秀眉,沾有灰渍的莹白脸庞露出足以让人心怜的痛苦之色,软柔的细指努力的扒着十分有力量感的大手,力量之悬殊根本无法撼动。
眼前的男人也绝不是会心生怜悯手软之人。
相反他是一个冷血无情且阴郁狠辣的妖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