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乌黑的血喷洒在地上发出腐蚀的声音,看着十分触目惊心,原本围绕在身侧的小红小金跟火烧似的躲得没影。
男人无力地朝着一旁倒去被少女稳当的接在怀里。
岑矜雪拿出手帕轻轻擦拭着他下巴的血迹,看着他吐出淤血,她终于算是松了口气,拿过旁侧已经干燥的外衣,温柔地盖在他身上,全然无觉自己额角冷汗淋漓。
蓦然,一只大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腕,用力程度青筋暴起。
她以为他在害怕,虽然很痛,也没有要挣脱的意思,反而还安慰地说:“没事了,没事了,别怕,有我在。”
“……岑矜雪…”
一声闻不可见的呢喃从他唇角溢出,她低头望去,听到声音却听不真切他在说什么,他抬眸,朦胧的光晕里。浓郁的湖泊中倒映出她充满柔情的关切。
她似乎很紧张,在紧张什么……
是、我吗?
好暖…好香…
大手卸去了力道,松开后缓缓滑落。
怀抱住他的双手紧了又紧,拥抱住他的又温热又柔软,他慢慢合上眼,控制不住的陷入了温柔乡里,无法自拔。
谁也不知道此时,少女小小的身躯给予了这个冷血魔头怎样刻骨铭心的安全感。
今夜最惊险的时刻终于过去,干净温暖的环境让岑矜雪也终于放松下来,疲惫和劳累瞬间清晰地席卷全身,在安静的时间流逝中,她闭上了双眼。
暴雨滂沱的深夜里,摆脱敌人的追杀后,他们在山洞中相互依偎直至黎明。
翌日,初日的第一缕光芒跌入昏暗的山洞时,少女怀中的男人蓦然苏醒,映入眼帘是一个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温度,轻缓的呼吸声自耳畔过去,猛然侧脸看去同样陌生。
还有…空白的记忆。
他皱了皱眉头,眼神中充满了迷茫疑惑。
这是哪里?她是谁?我又是谁??
岑矜雪即将要醒时,忽感自头顶而下有大片阴影将她笼罩,一道灼热如同锁定猎物般的视线紧紧盯着她不放,还未看清楚便觉像是被人扼住要害呼吸困难。
她伸手缓缓向身侧摸索,眼睫轻颤,摸到硬物后,骤然睁开眼,起身猛然向前砸去!
在看到人的那一刹那,她瞳孔瞪圆,惊愕不已,但扔出的东西已然无法收回,情急之下只能紧张的喊着:“躲开!”
眼前人却不复她那般无措,大手一伸,稳稳当当的接住迎面而来拳头大的石头。
将手移开,男人微微歪着头,面无表情的模样,雪缎的发带有些松散,几根不听话的发丝垂落在还算干净的脸庞。
一双清透的眼眸干净的如同稚儿般明亮纯粹,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你看,就好像、好像是那种刚满月的小幼崽似的满心满眼都只有自己依赖的人。
岑矜雪还未彻底察觉出他的不同,赶忙来到他面前,问:“怎么样?有没有伤到?松开手我看看。”
她拿下他手中的石头,很沉重,她没有预料的,一只手拿过,立马牵扯到手腕处的伤口,疼得她抽噎了下,急忙松开,石头咚得一声滚落在地。
不禁在想怎么这么重,可是刚刚她明明没有感觉到。
她低着头将那骨节分明的大手摊开,在发现手心只是有些红后,这才放下心来。
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头顶那充满不解和好奇的眼睛。
直到低低的略带迟疑的声音传来:“你、你是谁?”
“嗯?什么?”
她没有听清楚话,抬起头双眸望去,才发现两人的距离远远超出普通人该有的分寸。
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对视不到两秒钟,终是忍不住微微偏过头去,露出几分小女孩的羞赧。
轻声说道:“我、我们见过,不过你应当是忘记了,我也没有想过会在这里见到你。”
“你也是来救被人牙子贩卖的百姓的吧,可惜我们都晚了一步,我在毒窟遇见你的时候他们就已经……”
“昨晚你身受重伤,想必是和折月神教的人打斗……”
听着她一点点诉说着昨晚发生的一切,他却被刚刚她提到他去救人的话内心第一反应是很困惑。
救人?他吗?
虽然自己是失忆了,但是内心告诉他这绝对不可能是他会做出的举动。
什么是善?那是这个愚昧的世界附加给蠢货们的枷锁,唯有自己才是至简真理。
不过,眼前这个小蠢货闻起来好香,姑且先听着吧。
男人看着她的眼神热了热,露出猎人才有的侵略感,难耐的抿了抿干涩的唇瓣,竟意外的尝到一丝甜锈味。
半天没有听到他的回应,岑矜雪忍不住回过头,发现他似乎有些渴了,唇上都有些干裂。
“昨晚来这里的途中,看到不远处有条河流,旁边应该会有野果什么的,我们去摘些再下山吧。”
男人伸手擦了擦嘴唇,看了眼指腹是红的,还在回味刚刚的味道,就被拉着往外走去。
下了一夜的大雨,此时林间的空气格外清爽透凉,时不时能听见鸟儿悦耳的脆鸣,安静和谐的环境丝毫看不出昨晚的肃杀气息。
穿过茂密的山林,踩过青草萋萋,哗啦啦的流水声传来,便见一条潺潺流淌的清澈山泉,岸边有颗大树结满了一串串不知名的红色果实,娇艳欲滴的模样看着十分诱人。
从他的视角,少女一手拉着他一手提着裙摆一路小跑着,灵动轻快的身姿宛如山间精灵般,在他意识不到的时候,心口某处已然因为她有所触动。
凉珩之一挥手利刃飞出,割断枝头,一大串果子啪叽一下就掉了下来,岑矜雪上前拾起走到溪边清洗,不一会儿,走了回来。
她伸出摊开的手心有几颗带着水珠的果子,有点儿像樱桃,味道也像,抬起一双明眸善睐,笑得嫣然,俏立立的站在她面前递给他野果。
下一刻在他的话语中渐渐凝固。
“我失忆了。”
他说。
语气平静又冷淡,仿佛事情不是发生在他身上一般,冷静得过分。
她一愣,话有些结巴:“怎、怎么会?”
回想起昨晚拖拽着他行走,不禁想难不成是在过程中不小心撞到他的头了吗?
当时情况太过紧急,动作的确急躁了些,再加上她那时已经不是很清醒了,许多细节记不得,或许真有可能是她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