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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大昭正明(年号)皇帝没有用晚膳。

宫灯黯然的养心殿内,这位大昭帝国的心脏正在等候着一位臣子的觐见。

今年,是这位四十岁中年人登极御宇的第二年,再过几个月,就满第三年了。相比起其它处在不惑之年的男子,正明皇帝看上去憔悴太多了,从他登基起,他的王朝就是一艘在惊涛骇浪中苟延残喘的破船,他夙夜忧叹,渴望能够支持这摇摇欲坠的江山,实现王朝的复兴。因此他拼命挣扎,心情忧郁,两颊在宫灯映照下显得苍白憔悴,眼角也有了深深的鱼尾纹,就连眼窝也是不健康的暗色。

一连几夜,他几乎都没怎么睡觉,先是在朝会上忙活,然后就是批阅每天都如雪片般飞到御案上的奏疏。他处事非常谨慎,凡是文书,他都要亲自经手,绝不交由太监。顶多在他实在疲倦之际,让秉笔太监把奏疏读给他听。可是,他连身旁太监也完全不信任,原本交由太监读给他的奏疏,最后他还是要亲自检查上一遍,以免左右太监和文官勾结,将他给蒙蔽。

在这样的勤政下,三更后睡觉已经是正明皇帝习以为常的事情,就连通宵不眠夜并非稀罕。

而今天,事发突然,他必须从批阅奏章的时间里挤出一点,处理一件十万火急的事情,为此,他甚至连晚膳都顾不上吃。

“皇爷……”

一名太监入殿禀报,不等说完,正明皇帝便着急地询问道:

“萧茂到了吗?”

“皇…皇爷。”小太监答复道:“不是萧大人,是皇后娘娘命人给皇爷送来了晚膳,皇爷操劳一整天了,也该吃些了。”

正明皇帝的脸上闪过一抹厌烦,高强度的操劳下人往往会变得冲动易怒,即便是皇帝也不能例外。但想起是自己的爱妃在关心,正明皇帝虽毫无食欲,还是尽可能温和地说了一句。

“知道了,先放着吧!”

“是!”太监不敢多说一个字,从殿上退了下去。

焦躁不安地等了许久,由于他实在口渴难忍,他端起一旁茶几上的一只碧玉杯,轻轻喝过几口,将它放回了原位。杯子一放下,侍奉的太监立即就将茶杯重新倒满。又等了好一阵,正明皇帝终于听见了想听的禀报。

“启禀陛下,萧大人已经在殿外等候。”

“传他进殿!”

“奴才遵命!”

伴随着太监的离去,很快,一名大臣走进了大殿。

这是一个十分俊美的男子,他身材高大,年纪在三十岁上下。在这世上,如果单论长得漂亮,也即所谓的“俊”,这样的人并不很稀罕。但要是找一个长相“俊”,同时又富有英气的人,这样的人就弥足珍贵了。萧茂便是这样一个面容俊俏,同时又面含英气之人。但再美的容颜,也抵不过忧伤的侵蚀,可以很明显看出,此人的容颜因附着着一股消沉悲痛,显得格外黯淡,那原本光滑的脸蛋也因忧心过甚,添了几道皱纹。

这名大臣名叫萧茂,是大昭的外交大臣。走入殿内,萧茂的每一步都显得稳重与彬彬有礼。他的脸上虽带着一股忧郁,精神尚不算差,双眼炯炯,令人感到精明强干。

萧茂向皇帝躬身行礼,道:

“臣萧茂,拜见陛下!”

“爱卿不必多礼。”正明皇帝说道,声音有些低沉。萧茂恭敬地站立,等候正明皇帝开口。正明皇帝明显犹豫了许久,又深深叹息了一声,对萧茂说道:

“萧爱卿,想必你也有所耳闻,逆宣、逆燕与逆凝正在举行会盟,三伪王既然聚在一起进行会盟之事,其矛头必是对准我大昭啊!”

这是个萧茂从接受召见起就知道皇帝会问的问题,而他也抛出了他一早准备好的回答。

“风言传语,不足取信,更不足以定国家大计。敢问陛下,此事可有塘报证实?”

皇帝没有说话,指了指御案上堆放到最高处的一份奏章。他又叹了一口气,眼窝也陷得更深了。

“这是踏北总督那里发来的,已经证实了,会盟确有其事,会盟由宣国人牵头,会盟内容正是三国联合伐昭。形势,危急啊!”

说完这句话时,正明皇帝的情绪没有多大波澜,就仿佛他已经对这些糟糕的事情麻木了似的。

萧茂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他身为大昭的外交大臣,在正明皇帝登基后就只干过一种外交任务——割地赔款。他进入这座大殿前,他就猜到了正明皇帝这次召见多半是派他去求和,但抱着仅存的幻想,他还是明知故问般地说道:

“敢问陛下有何对策?臣……愿效死命!”

正明皇帝发出了一声苦笑。

“为今之计,只有将踏北四城也割让给宣国,与宣国人达成和议,以免三国真的组织会盟,联合寇边。我大昭……国势危如累卵,若再起大战,后果不堪设想。我欲派卿为密使,前去宣国与宣人和谈,唯有如此,方可保社稷之安。”

萧茂的内心如同被刀割一般疼痛,他猝然失礼,竟抬起头直直看向坐在御座上的皇帝。而面对萧茂似悲怆、似责备的目光,皇帝非但没有恼怒,而是像一个心虚的孩童般扭过了头,躲避着萧茂的目光。

“陛下!”萧茂清澈的嗓音带上了哭腔,“踏北四城方才传回捷报,十万宣军见破城无望,仓皇北还。踏北将士尚可一战,陛下……又奈何弃之?”

皇帝沉痛地摇了摇头。

“将士忠烈,是朕…无能。国家财政早已难以维持,民变亦是此起彼伏,朕励精图治,才使财政稍见好转,若兴起大战,我大昭…前途黯淡!”

皇帝越说越悲愤,甚至情难自禁,拍打起了自己的大腿,他哽咽地继续说道:

“朕亦不愿割地,亦知和谈之屈辱,然为求社稷存续,朕别无他法!唯有割让踏北四城,与宣国达成和议,才可免将临之战,朕……”

正明皇帝越发黯然的眼睛忽然又明亮了起来,如同将死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他的语调一下子就铿锵了起来,难掩激动地说道:

“朕是为了卧薪尝胆,养精蓄锐!待朕扫除弊政,彻平内乱,练成强军,必令昔日割让之领土加倍奉还,使三逆血债血偿!只是…只是……只是朕还需要些时间,太多的改革朕还没有完成,不能在这时兴起大战,只能争…争取喘息,朕就要中兴社稷的信心!朕一定…一定会打回去的!”

曾经割让土地时,正明皇帝也因屈辱而夜不能寐,整夜整夜的跪在祖宗灵位前叩首、流泪,恨不得就这么叩死在这大殿之内。从那时起,他就告诉着自己,自己是会了争取更多时间才做了这样的决定,自己是为了将来的兴复大业才选择了眼前的屈辱。正是这样的思想,支撑他一次又一次从无尽的消沉走出来,为国家振兴大业而奋斗,这一次也是这样。他还是用积攒实力抹平割地求和带来的苦痛,只是他眼睁睁的看着大昭国势一天天衰弱下去,中兴的曙光,到底又在何时何处才会显现呢?

听到皇帝这样的话,萧茂固然悲痛、固然心酸,但他知道,再争辩也只是枉然。他恨则恨矣,自己将这份和约一订立,自己立马会在卖国贼的道路上渐行渐远,可谁让自己的祖国衰弱到不靠媾和就无法生存的地步?他难,他面前的皇帝更难。

萧茂甘愿承担这次使命,也做好了多承担一份卖国贼的罪名,他和皇帝一样,用今日的苟且是为了明日的中兴以冲淡心中的悲怆。很可悲,他比谁都不愿意看到这屈辱的和谈,但执行之人又偏偏得是他。

萧茂向皇帝跪下叩首道:

“微臣领命,微臣愿为陛下远赴宣国谈判,达成和议。臣自知此去,将为千夫所指,然臣无悔矣!臣相信以陛下神武之姿,必能实现我大昭之中兴,以证今日之屈辱皆是效力于中兴大业,使臣不必背负骂名于千古。微臣将去,望陛下保重!”

“爱卿……”皇帝的视野渐渐变得模糊起来,那正是泪水在作祟。他相当清楚,卖国的命令都是自己下令的,但骂名都是眼前的萧茂承担,自己永远是那个神武圣明的天子。他深感亏负萧茂,也深感为国家兴复,自己唯有继之以死。他哽咽地说道:“爱卿退下吧!爱卿要尽早出发,以免事泄,陡生波澜。朕也会提前给洪辽下旨,命他配合你的行动。”

“微臣遵命!”

萧茂退了下去,整座大殿除了一言不发小心伺候的太监们,又只剩下正明皇帝孤独地瘫坐在御座之上。仿佛他不像是大昭的万方之主,而像是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中兴大业……中兴大业……”

正明皇帝失神地呢喃着,他朝思暮想着的中兴大业,到底又在何方呢?自己夜以继日的努力,何时可以见到回报呢?不知道,他都不知道,他只知道重复告诉自己,只要自己足够勤政,中兴的那天一定会抵达,上天不会抛弃大昭,列祖列宗更不会。

正明皇帝的中兴大业尚且是一个缥缈的幻梦,而由他下旨执行的昭宣和议,已经如一块参天巨石般压向了踏北四城……

……

……

总督府的盛宴正式结束,宾客们披上星辉,纷纷离去。

这一路上,安仕黎和石建之彼此间都没有说什么话,直到走出总督府的门口,安仕黎才忍不住询问道:

“将军,我……是不是太冲动了?”

石建之平静地回答道:

“的确,你根本没必要和他们争辩,没有皇帝下诏,他们没有一个人可以决定是否南撤,谈论毫无意义。”

“那…那……”安仕黎忐忑地说道:“万一…我是说万一真的有诏令呢?”

石建之顿了顿,神情肃然。

“你一样没有必要和他们争辩,因为你什么也阻止不了,这同样毫无意义。”

安仕黎很震惊,他面前的石建之则仍然冷漠得如同这凄然夜色。安仕黎感到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有一种越发沉重的憋闷感。

“为什么?”安仕黎以颤抖的声音询问道:“难道我们就要看着那些人出卖我们拼死守卫一切,难道我们……”

“我们当然不会。”石建之压低眉头,展现着寒冰般的冷峻,并打断了安仕黎的质问。石建之看了一眼周围,面色恢复如常,对安仕黎说道:“这里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回到驿馆再说罢!”

“是!”安仕黎毫不犹豫地称了是,从石建之刚才打断他的话时眼里散发出冷峻,安仕黎感到也许眼前的这名将领远比自己想的还要疯狂。他是在隐忍,可他不是漫无目的的隐忍,他一直都清楚自己卑躬屈膝为的是什么——用自己的生命铸就踏北的长城,并坚守踏北直到他一息未存。安仕黎向石建之道了歉。

“很抱歉,我的冲动,很可能为您惹了麻烦。”

石建之平和地笑了笑。

“不,你的举动证明了,或许我真的没有看错你……”

石建之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安仕黎,一时间令安仕黎有些无所适从。不料正在此时,一声厉呵却突然扑来。

“安仕黎!”

安仕黎循声转头望去,正是在先前宴会上被自己出言驳斥过的洪思用。这个十二岁的少年正站在总督府门前的台阶上,以狠厉的目光俯视着顺着台阶往下走的安仕黎。安仕黎心头一颤,担心这是洪辽在找自己报复,而洪思用则质问道:

“安仕黎!为什么?为什么你明明得到了总督大人的赏识,却还要胡作非为,扰乱大计?权力与地位于你而言分明已经唾手可得,可你又为何要放弃?你简直愚不可及,不可理喻!”

安仕黎愣愣地看着几乎歇斯底里的洪思用,原来他特意追出来为的就是问这个问题。此时发生的变故已经吸引了周围不少离去宾客的目光,就连石建之也颇有兴趣地注视安仕黎,他一样对这一问题有些好奇。

从短暂的愣怔着走出,安仕黎面对洪思用的狠厉目光没有一丝一毫的怯畏,他笔直地挺立,像一座高耸入云的高山,他的眼神透露着坚定,昂起骄傲的头颅,高声回答道:

“功名权势可贵,孰与大道?圣贤曰:朝闻道,夕可死,又岂独惜此身外之物?”

安仕黎再不看洪思用,与石建之顺着台阶直直走下去。洪思用气愤难抑,伸出右手,颤抖着指着安仕黎的背,嘴里还含糊不清地说着。

“蠢材!蠢货!无知!自大!等着吧!你们就等着吧!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把你们统统踩在脚底下!你们就等着吧!”

洪思用一扭头,快步冲进了总督府内,好不让别人看见他那夺眶而出,象征软弱的泪水。在安仕黎的衬托下,他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感受到,原来自己追逐的一切,是那么的渺小吗?自己将自己可以出卖的一切都出卖了,换来的又是什么?没有人可以给洪思用答案。一切都在这沉沉夜色中下坠,即便此刻的总督府还有着耀眼的灯火……

走到四下无人的地方,石建之忽然停了下来,安仕黎也跟着一起停了下来,他疑惑地看向石建之,巧的是石建之也在注视着他。石建之微微眯起双眼,开口道:

“好了,这里没有别人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真实的想法,关于那个孩子问的问题。”

安仕黎惊讶不已地看向石建之,笑了一声,说道:

“您怎么就不肯相信那是仕黎真正的想法呢?”

“哦?”石建之挑了挑眉头,“你拒绝洪辽,难道不是因为不愿跪下当狗吗?怎么又和大道扯上关系了呢?当初初见时你,你眼中对功名的狂热,我还记忆犹新呢,亡命之徒。”

安仕黎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思考了好一会儿,眼里的坚定并没有消退,回答道:

“平步青云、功成名就的确是仕黎之志,但仕黎岂是只知利益,不知忠义之人?如果仕黎是甘愿同流合污之人,又何必来到边地?您已经与仕黎走过了那么多难关,却还是不肯相信仕黎的人品吗?”

石建之微眯的双眼一下子瞪大,这次,轮到他一时间无言以对了。石建之似乎颇为羞愧地垂下了目光,过了一会儿,才努力把目光提起来,对准安仕黎青涩而坚毅的面容,道:

“抱歉,我……太久太久……不曾见过你这样的人了,在这个荒诞的世道里。久到,令我习惯地以为你也只是用高尚之词掩饰自身卑劣的…那些人。”

安仕黎很吃惊,石建之的话无疑是一句很高的赞誉,高到他听后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总觉得今天晚上的石建之似乎显得格外谨慎,哪怕从总督府走出来也没有改变,不过他没有察觉出别的异样,他向石建之走近一步,轻轻一笑,说道:

“将军用不着抱歉,您愿对安仕黎坦诚相待,安仕黎又有何不满?前途坎坷,仕黎还需要将军多多扶持。”

石建之也露出了笑容,他抬起头,望向这耀眼夺目的星空,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石建之相信,人死以后,会化作天上的星辰,继续照耀着人间,既然如此,那林元帅去世后,一定也会在这片天空上,俯视着他挥洒鲜血守护过的芸芸众生,石建之努力寻找的,正是那颗象征林骁的星星,同时他还在心中默念道:

“元帅啊元帅!不知您在天上,可以看到属下吗?属下又……真的可以信任安仕黎并将这项重任交给他吗?如果您能像当年那样给与建之答案,该有多好!”

石建之越注视着星空,越觉得入迷。这星空多么璀璨、多么美丽啊!超脱人间一切污垢肮脏,只有纯粹到不含一丝杂质的纯洁,并消除了所有之烦扰。在那里,他可以和战友们笑骂一辈子的荒唐,可以听见他敬爱的元帅衷心的关怀,心疼地对他一声一路辛苦……石建之向那片星空伸出了手,想着化为一缕轻烟,悠扬地飘上这无瑕的天空,追逐他的同伴,该有多么好?他的思绪越来越迷离,直到冥冥之中,他听见了一个令他感到无比亲切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对他诉说着。

“建之,这里不是你的归宿,你的路,在你的脚下,在你的面前。”

石建之猛然回过神,将心神从无垠星空中剥离出来,他回过神后连忙放平仰着的脑袋,他的面前是一脸关切的安仕黎。

“将…将军,您没事吧?”安仕黎关心道。

石建之摇了摇头。

“不……我只是,太累了。”

言罢,石建之小心翼翼、最后看了一眼头顶这璀璨的星空。他默默地对自己说道:自己在人间还有未完成的事情,又怎么能为重重疲倦所击倒,提前去到那个世界?他的目光离开了明亮星空,重新回到眼前这漆黑与暗沉的夜景,这正是他还未走完的夜路,它与石建之理想的星空相去甚远,却是还活在世上的石建之必须完成的使命。

他不再言语,脚步坚定地朝这夜色深处走去,而安仕黎则与他并肩而行,紧紧追随在他的左右……

……

……

独自在房间中来回踱步的洪辽像一头愤怒的公牛。在大庭广众下,他会格外爱惜自己的颜面,而在四下无人的私下,他毫无掩饰地释放自己的怒火。

“辛梦阳!汝胆大妄为,大逆不道,本总督顾全大局,不忍加诛,如今却又变本加厉,当庭辱我,欺我太甚!”

空旷的房间内,洪辽肆意痛骂着。

他口中的对辛梦阳“不忍加诛”,完全是一句自欺欺人的话,从他被辛梦阳放出军营起,辛梦阳在他眼中就是一个死人了。洪辽没有立刻动手,也是为了维护颜面,免得留下一个嫉贤妒能的坏名声,他的手段,一在捧杀,二在将辛梦阳的同党连根拔起。只是,洪辽没想到辛梦阳那么快就敢和他撕破脸,不过也没什么大碍了,趁着为辛梦阳加官进爵、大行表彰之时,洪辽已经慢慢拔除了辛梦阳的实权。辛梦阳若老老实实,或许他还会让辛梦阳多活一段时间,辛梦阳不老实,无非洪辽尽快动手便是,罪名嘛,总是好找的。

最令洪辽不放心的,是不能将辛梦阳的党羽也一网打尽,此时洪辽心中首要的怀疑对象,便是和辛梦阳共事多年的石建之。他对辛梦阳表现得客客气气,并把辛梦阳和石建之先后进行表彰,也有探查石建之真实意图的考量。只是石建之的表现滴水不漏,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他和辛梦阳关系密切,而且从石建之表现出的那副奉承样,似乎他早已向洪辽屈服,不敢做违逆之事,和辛梦阳这种狂徒划清了距离……洪辽还是怀疑。

洪辽知道,石建之和辛梦阳可都是那个林骁的部下,如果说洪辽初达终平时最大的感受,就是这林骁分外擅长收买人心,哪怕林骁本人当时已死,他的旧部就没有一个省油的灯,洪辽依仗皇权,各种权术使尽,才把将官中的林骁旧部清洗了个七七八八,只有辛梦阳、石建之等为数不多的人,出于维持踏北防务的需求,没有被洪辽清洗掉。可即便就只留了这么几个,潜在威胁依旧比洪辽原先设想的还要大。

虽然现在还拿不出直接证据,可为求稳妥,要不要把石建之连同着辛梦阳一起干掉呢?让他们黄泉路上做个伴,倒也未尝不可呀……洪辽还在犹豫着,多解决一个石建之,也就是多罗织一项罪名而已,自己要不要赶尽杀绝呢?

洪辽坐在靠椅上,仔细斟酌着,许多的画面都逐渐涌上他的心头。在他上任踏北总督前,这个石建之就是林骁南调后的代理总督,洪辽还依稀可以记得自己上任时,石建之的那副讨好的笑容,那时洪辽初来乍到,是石建之将一系列事物都向自己交代清楚。在那之后,石建之也是对洪辽最毕恭毕敬、最唯命是从的林骁旧部。洪辽正是看重石建之的听话,这才派他为丰平将领。更为难得的是石建之还能力出众,这么一个好用又听话的人,除掉了,多少还是有些不舍得啊!

那个安仕黎!洪辽猛然想起,这个坐在石建之身旁,由石建之保举的年轻人。当时他满心欢喜地听着洪思用的南撤之论接受众人一致认可,是这个安仕黎坏了他的好事,只是他当时的不悦被之后对辛梦阳的愤恨给掩盖了下去,现在想来,那一个小小白身,无官无职,更无背景,到底哪里来的胆魄敢出言忤逆呢?难不成,此人是受到石建之指使?洪辽猝然从靠椅上站起。如果这样,那么似乎一切就说得通了,如果此人是受石建之指使、如果此人是受石建之指使……

“那他们就都得死!”

洪辽重重一拳砸在了一旁的案几上。很快洪辽就冷静了下来,单凭这一点,也不足以说明石建之和辛梦阳狼狈为奸,现在辛梦阳还活着,石建之和那个安仕黎也还得在终平待上一阵子,有的是时间让自己慢慢下手,何必那么着急?

阴影中,洪辽露出了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不错,辛梦阳也好,石建之也罢,又或者是那个安仕黎,这些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他最关心的还是发往京师请求皇帝准允南撤的折子,只要皇帝听信了他的说辞,批准他的计划,那他就算是大功告成了,谁也无法阻止自己,自己就可以安安稳稳地退到南岸——不!是边军从此可以安全退守南岸了。

至于三王会盟什么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会盟是否真的会成功并向大昭发动入侵,就不关他的事情了,他只需要将所有存在的威胁“一五一十”地禀报上去就够了,然后让皇帝做出明智的抉择,这可是他身为踏北总督的职责所在呢!

前线的将士只需要拼死就好了,自己在后方要考虑的可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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