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昨儿夜里华妃娘娘把延禧宫的思常在请去了翊坤宫,过了不久似是有歌声,听说好是热闹了一会儿呢。”
苏培盛趁着皇上更衣去上朝前低头禀报,语气里打着哈哈,既不算给华妃上眼药也不算帮安陵容打抱不平,听起来就是例行汇报而已。
皇上只停了一下,便不在意的甩了甩手里攥着的十八子,“她向来爱使小性子,罢了,晚些私下给那安氏送点东西过去安抚便是。”
苏培盛一听就懂了,这是要舍了一个思常在给华妃逗乐,看来这思常在属实是时运不济,不怪其他人背后议论她福薄啊。
脑袋里过了几圈也不影响苏培盛手上勤恳服侍皇上,他提这一嘴也就是为了尽他御前总管的力,不能当个睁眼瞎,至于出手帮谁是绝不可能的,自己又不是活够了。
宜修听到宫里沸沸扬扬的传言扬起一抹笑,她巴不得这流言传的再热闹些,好让所有人都知道那华妃是个多嚣张跋扈容不得人的性子!
不过想起那只见了两面的安陵容时,宜修下意识抚着额角,只觉有些奇怪,仿佛……仿佛那安氏像是有些惧怕自己般,上次请安也是眼神躲闪着的模样?
正好趁着流言四起,宜修召了安陵容来景仁宫,端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架势来“安抚”她。
安陵容只要想到上辈子宜修找了堆自己的替身的事就感觉浑身不自在,极少碰面的场合也是做足了唯唯诺诺的模样不想与宜修有深的接触,没想到眼下被单独拎来了,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
“本宫近日多有不适,才听说你家里的事,唉,思常在要节哀啊。”
安陵容只想着宜修这辈子演技提升了不少,眼下做足了悲悯、哀痛和关心的样子,表演丝滑,唬的人一愣一愣的。
“本宫听剪秋提了这宫里的传言,你也莫太放在心上,华妃她向来如此,娇纵惯了,你不要与她硬碰硬,若是真有什么委屈可以和本宫说。”
戳完痛脚又开始挑事,若是换个人来此刻只怕是更要恨上华妃三分了,估计转头就要回去扎五个小人才解气,可以安陵容已经开始放空大脑合计晚饭吃什么的问题了。
宜修:“………” 怎么回事?好好个姑娘莫不是个哑巴,话都递到这种地步了还不吭声,活该你被人欺负!
尴尬的沉默萦绕着几人,宜修看了眼剪秋,剪秋又看向安陵容,似是不知该如何进行下一步了。
却不料安静半晌的安陵容忽然抬起头来,只见她眼眶微红,眼底却又反射着细碎的光亮,直看得宜修一愣。
“多谢皇后娘娘的关心,嫔妾自小便未受过这样的关怀,像是做梦一样。有了皇后娘娘这句话,嫔妾便不委屈。”
宜修一噎,仔细瞧瞧安陵容又不像是在装傻做戏的样子,只能得出结论这是个缺爱又听不懂话的二傻子,为了两句好听话就感激涕零。
看在她是个软糯乖巧的二傻子份上,宜修就算失了继续挑拨的念头也没直接把人赶出去,还好心叫剪秋端了两碟糕点和一杯牛乳茶来,直道让她暖暖身子再回去。
看到安陵容毫不设防便食用的样子,宜修心下微微触动,这后宫中打着灯笼都难找这种好诓的傻子,若不是想着她一直侍寝无望便没再做手脚,恐怕眼下都不知她要遭了几轮的算计。
“啪——”
只见杯盏落地后直接碎裂了。
安陵容呼吸急促,面色涨红,裸露出来的手部和颈部皮肤都出现了红色的斑疹,瞧着十分吓人。
剪秋赶紧传唤太医前来,并小心翼翼保存好一旁的糕点,生怕这里面有什么原本朝着自家主子来的害人东西藏在其中。
太医哪儿见过这架势啊,一到景仁宫人都麻了,在皇后娘娘宫里用膳用出这么大阵仗,除非皇后疯了直球下手,不然就是这小主替皇后挡了灾。
诊断片刻后太医舒了口气,还好,不是中毒,只是过敏,过敏的严重而已。
宜修自认医术尚可,但也从未亲眼见过如此骇人的过敏状况,刚刚眼看着安陵容都要喘不过气来了,喉间肿胀的厉害。
被一番变故惊到才回过来神儿的宜修赶紧打发剪秋带人把安陵容送回延禧宫,又特意赏了批补身子的药材给她带着,好生叮嘱她好好修养。
后宫的风向又变了,最新的消息在小宫女和小太监之间飞速传播,止都止不住。
“你听说了吗,那思常在……”
“害!谁还不知道她被华妃娘娘叫去唱曲儿。”
“才不是这事!她今日又被皇后娘娘叫去了景仁宫,不出一个时辰便请了太医过去呢!”
“啊?怎么请了太医呢?”
“那谁知道了,只看到那思常在是站着进去横着出来的,可怜的很………”
几个小宫女叽叽喳喳嚼着舌根走远,苏培盛听的直冒冷汗,都不敢去看站在身前的皇上脸色。
皇上并未出声,但用鼻孔出了阵粗气,明显是不悦的表现。
朕的后宫都是什么玩意儿,有磋磨妃子唱曲取乐的,还有直接撂倒妃嫔的,是生怕前朝那些碎嘴子没东西可参吗?朕看皇后真是年纪大了昏了头,才会做出此等有失身份的事来!
“苏培盛,着那安氏封为贵人,享嫔位份例。”
苏培盛俯身听命,心下竟不知是可怜这安陵容有此遭遇还是该恭喜她成为了新出炉的贵人,尚未侍寝便成了这批新人里第一位晋升的小主,可偏偏又是被折腾成这般模样换来的。
话刚说出口便有些反悔,可又不能收回去,对于后宫位份向来抠搜的胖橘又恼了几分,只能把这笔账全记在了皇后和华妃头上,连带着对安陵容也多了两分迁怒,只转身气冲冲回了养心殿。
躺在延禧宫的安陵容心满意足闭上双眼,享受着升官发财的快乐缓缓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