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秃和尚彻底绷不住了,咬牙切齿地紧握着拳头,转身深吸一口气,冷笑着压下了所有的烦躁。
“差点就中了你的计,缓兵之计没用,你的救兵来不了的。”
“金城郡主究竟许了你多少好处,竟让你敢谋害皇子?这种株连家族的大罪,你当真不怕?”
老秃子的脸色比外面的天还要阴沉,心中一万个疑惑,不晓得这丫头究竟都知道些什么。
他试探性道:“我佛慈悲,老头也不想造杀孽。你也不必再试探,倘若你能安分,未尝不可给你一条活路。”
“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都这个时候了还满嘴胡言。李悠然知道,她的亲爹是个六根不净的老秃驴吗?”
无忧眼眸锐利,仔细盯着老秃子的眉眼,越看越觉得有些表情让她分外熟悉。
脑中莫名闪过一个念头,话一出口,老秃子眼中的惊变让她惊觉自己可能猜对了。
秃和尚眼底泛起难以掩饰的震惊,强压下翻滚的怒意,“臭丫头,你这是自己找死啊。”
“是吗?那你倒是动手啊。杀了我,你敢吗?你舍得让你的宝贝女儿陪我共赴黄泉吗?”
无忧故意刺激他,老秃子气得指甲几乎嵌入了肉里。
“当真是小瞧了你!算你聪明,你何时知道的?”
“我知道什么?”
“现在装傻,又是何必?”秃和尚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我装不装,傻不傻,我乐意,你来者不善,一不报名姓,二不说清来意。我为何要随你心意?”
无忧针锋相对,语气越发轻快有底,毫不退缩。
“你就不怕我像控制五皇子一样,控制了你?”
“来啊,用你的妖术咒术控制我呀!你若有这个本事,用得着跟我废话吗?”
那秃子在房中缓缓踱步,气氛一时凝固如冰。他走了几圈,停下脚步,“罢了,多个仇人,不如多个朋友。老头本意只是吓唬吓唬你,你既不上当,那不妨做个交易。”
“嗯?”
“听说你在家不受重视,日子难过。老头可以许你黄金百两,保你衣食无忧,尽享荣华富贵。只要你安分守己,可好?”
无忧挑了挑眉,“何为安分守己?”
“对今日之事需守口如瓶,权当一切未曾发生。且以后不得与然然为敌。”
无忧沉思了一会儿,“答应你之前,你得先回答我三个问题。”
“问吧。”秃和尚微微颔首。
“云娇娆是你们的人吗?”
“当然不是。看她不顺眼的何止老头,不过是顺手送个人情,除掉一根杂草。”
“我和李悠然身上的特殊羁绊,可有破解之法?如何破解?”
“时机未到,还欠东风。”
“可否给殿下解毒。”
“这个不行。”
“既然如此,我也不行。”
“你别以为我真的拿你没办法!”秃和尚自觉的被耍,怒不可遏。
“我当然知道你有办法,你不能杀我也不能打我,下一步该想办法控制我,迷晕我了吧。”
“你究竟在耍什么花招?”老秃子心中疑虑,他不信一个小丫头胆大如斯,啥都不怕。
“你愿意陪我浪费时间,还不是因为没有完全控制殿下?殿下,戏,看够了吧?该醒了吧。”
话音刚落,老秃子脸色一变。
陷入昏迷的人睁开了眼睛,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坐起,早已握在手心的一个金坠子扔了出去,精准地砸在老和尚的额头,将他砸晕在地。
无忧走过去,又狠踹了两脚,见他真的昏迷,才回头看向撑坐着的人。
“殿下还好吗?”
元琰的脸色因方才的剧烈动作显得更加苍白,强撑着对无忧点了点头,“扶本王去地下。”
方才这一击耗尽了他九成的力气,四肢像是被成千上百的虫蚁啃噬,痛楚难以言喻。
“等一下。”
无忧不知道他受着多大的苦痛,心中担心老秃子逃跑,迅速从角落里翻找出一根结实的麻绳。
她拿麻绳将昏迷的老秃子牢牢捆住,并将绳子的一头系在桌腿上,确保他发出动静,在下面能听到。
做完这一切,才放心地去扶人。
无忧小心翼翼撑着高大的身躯,元琰咬牙保持平稳,避免全都压在她身上,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听着他粗重的喘息,无忧才意识到他多有忍耐。
终于走到地下房间,一张冒着寒气的冰玉床映入眼帘。元琰指了指,无忧立刻会意,更加小心地扶着他躺进了冰玉床中。
一躺下,元琰便闭上了眼睛,摸着打开枕边的一个金盒。
四只几乎透明的肉虫立刻跳出,迅速蹦到他的两只手腕,默默吸血。
无忧默默盯着虫子,“殿下早知道自己中毒了?”
“嗯。”
无忧凝眉想了想,“是因为昨日那个鸡血阵吗?莫不是因为殿下割断了那绳子,断了那什么咒法,遭到反噬才中了毒?”
元琰点了点头,声音微弱:“也许吧,这毒隐秘,想来毒发需要时间。本来没有觉察,幸好随身带着可解万毒的雪虫,它们及时感应到了。”
“所以,殿下是怕自己身体虚弱,才让侍卫假扮,等待瓮中捉鳖?”
“都对。”
“是我连累殿下了。”很显然这局是冲她来的,他们想要控制的人是她。未到穷途末路,着实没必要急着对五皇子下手。
给她挖坑,暗中观察两人关系,再控制她。
这伙人是要把一切苗头都牢牢控制!
是她大意了,看见这么诡异的死法,非但没有引起注意,反而因为想要祥瑞鸡,落入圈套。
下毒之人大抵也没想到五皇子会亲自动手吧。
这毒,本应是她承受的。
“防不胜防。能引蛇出洞,也是好的。”
交谈中,几只血虫都变成了黑紫色,吸饱了毒血,慢慢挪回盒子。
元琰的脸上渐渐恢复了些血色,他睁开眼睛,目光深邃地望向满眼愧色的小姑娘,语气尽量轻柔:“你和李悠然有什么羁绊?”
无忧轻叹了口气,无奈道:“我估计是命运一体了,我受伤她会疼。故而大胆猜测,我若丢了性命她也活不成了。
估计她们也是才发现,所以这个局,才会留下那么大的漏洞。”
若是没有这一层,按照她们最初做局,她只怕真会在山中丢了性命。有什么能比死人的嘴更紧呢。
“那她受伤,你也会痛吗?”
“这个没验证过。”
闻言,元琰眉心微蹙,“那老秃驴真是她生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