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三位妃嫔都在梅太后帐内,陪着梅太后打马吊。
听闻夏孝帝来了,迅速起身离桌。
无忧和云娇娆等在帐外,云娇娆看着她染红的绷带,忍不住叹息:
“你刚才真是不要命了。”
无忧疼得额头冒汗,紧咬牙关,努力挤出一个感激的笑,“多亏云姑娘及时控制住了马,多谢了。”
云娇娆本想跟她细说些马的异样,忽想到帐前不是聊天之地,便轻轻摇了摇头,
“你也帮过我,举手之劳,应该的。”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多言,都默默呼吸着雨后的清新空气平复着内心波澜。
帐内,御医一番细致询问检查后,确认只是些皮外伤,没有伤到骨头。
闻言,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夏昕雅深怕太后教训,赶忙转移话题。
“皇奶奶,让御医给贵妃娘娘也诊治看看吧。适才马儿受惊,冲撞了娘娘,娘娘不慎跌倒,摔了一跤。”
梅太后眉宇间起了怒色,
“竟有这事儿?御马监都是干什么吃的?昨日有马乱跑,今日又有马惊了,到底是怎么做事的!”
夏昕雅见转移成功,继续道,
“说起来,那马儿本来都停下了,突然似疯了一般,直直冲着贵妃娘娘跑……”
章院首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原本正担心触到霉头,摸着脉象,忽然喜上眉梢,大声插嘴道:
“恭喜皇上,恭喜太后,贵妃娘娘是喜脉。”
谢贵妃惊地合不拢嘴,梅太后瞬间笑开了,“真的吗?确定?”
“臣确定,是喜脉,已有两个月了。”
“臣妾还道自己是长胖了,原来是……”谢贵妃难以置信地捂着嘴巴,眼眸湿润。
迎启帝握住她的手,“爱妃辛苦了。”
李淑妃、云德妃、萧贤妃均脸色一僵,旋即挤出笑来,起身行礼恭贺:
“妾身恭喜皇上,恭喜太后,恭喜贵妃娘娘。”
“哀家就道皇上是个有福的,天佑皇上,天佑大夏啊。”
梅太后拿帕子抹了抹眼角,她这个外甥女什么都好,就是没有子嗣。
没子嗣,再多的恩宠都是镜中花水中月,看不见未来。
这安胎药喝了一年又一年,终于落定,梅太后激动到几乎站都站不稳了。
谢贵妃喜不自胜,略显傻气地摩挲着肚子,想到方才,又惊又怕,
“想起来真是后怕,多亏了那孩子拼命护着我。万一……臣妾要抱憾一生了。”
“卿儿这是何意?”
“皇奶奶,是十一在娘娘快摔倒时从背后抱住了娘娘,眼见着马要踢人,还把翻身把娘娘护在怀里,手伤还给崩裂了。”
夏昕雅赶忙道。
“她人呢?”
“在帐外恭候。”
“宣。”
无忧刚进帐,还来不及行礼,梅太后便走前过去拉住她完好的右手。
“好孩子,你是个福星。护住贵妃是大大的功劳,哀家出门从简,没准备什么东西。”
梅太后说着,解下了腰间的血玉,“这只玉佩,跟了哀家几十载,寄托着哀家半生之思,今日便给你了。”
“臣女何德何能,不敢……”
谢贵妃笑着打断她,“好丫头,快收起来,这可是过了这村没这庙的重赏。
万一坏了姨母的兴致,你哭都没得哭!”
无忧从善如流,利落行礼:“谢太后恩典,谢贵妃娘娘提点。”
梅太后欣慰地点了点头,“真是个傻的,这绷带都浸红了也不吭声,章生,一会儿记得给这孩子也好生瞧瞧。”
“是。”
章院首是御医之首,平素只给极重要的皇族诊治。迎启帝若有所思,眼中含笑地看向无忧。
“儿子记得父皇赐给母后此玉佩,是感念母后为我大夏劳苦一生,儿子犹记得父皇当时说,来日见此玉可满足母后一个愿望。
丫头,你救护贵妃有大功,母后给了你这至臻之物,朕也找不到更好的了,那朕今日便效仿父皇。
日后你有什么想要的,朕也可满足你一个愿望。”
话一出,帐内俱惊,一赏重过一赏,看向无忧的眼神都多了几分耐人寻味。
无忧识趣谢恩,“臣女谢主隆恩。”
萧贤妃心中百般滋味,手中的帕子都要捏烂了,忍了又忍,仍忍不住说:
“太后和皇上当真是疼极了贵妃姐姐,这样大的赏赐了,护国将军还朝也不过如此了。”
李淑妃淡淡笑着,“妹妹还别酸,贵妃姐姐都说了,是这孩子舍命相护,咱们此刻才能庆贺这皇嗣之喜。
母后和皇上重赏,亦在情理之中。
只是听郡主方才所言,这好端端的,怎么会惊了马还冲着贵妃姐姐跑呢?”
夏昕雅刚想接话,接收到无忧眼神中的严肃,瞬间也反应过来此事或许没那么简单。
事关皇嗣,她摸着下巴也不敢随意接话了。
激荡的情绪过去,谢贵妃也察觉出不妥,“臣妾只是出去透透气,这一想,委实是有蹊跷之处。”
梅太后心中一沉,眼睛下意识环顾了一圈。迎启帝敛起笑容,“可有去查?”
掌印太监立即跪下,“奴婢该死,只顾着贵妃娘娘安好,奴婢这就去查。”
谢贵妃对迎启帝感激一笑,余光扫到无忧,
“皇上,这孩子的手啊,也是磨难重重了,不如让她下去包扎吧。”
“去吧。章生,你一起去。”
“是。”
“臣女告退。”
无忧在郡主帐内包扎了伤口,章院首细细叮嘱了她方方面面。
她默默点头,救贵妃是没得选,意外得了那么大的赏赐,一下又把自己推上了风口浪尖。
待御医包扎完,她想了想,趁着郡主没回来,赶紧往回走。
无忧一进帐,就被孟姨娘推着去见人。她无奈归无奈,也知道东宫礼在孟姨娘眼里是不可拒绝的,只得多走一趟。
东宫礼本已告假,得知喜讯,休息了几日,实在坐不住,拄着拐杖也要坚持去行宫问清楚。
不料路遇大雨,在茶摊避雨耽搁了不少时间。烦闷时,偶遇轮值的旧友,言谈间,听说是晋王给无忧包扎的伤口,又惊又喜。
那晋王是何许人也,不近人情,不近女色,阎王没他懂礼,菩萨没他无情,是兼具神魔二象性的冰块木头。
关键还是唯一能跟正宫嫡子叫板的三珠亲王。
能让他亲自给包扎,那是何等的排面。东宫礼不知具体,仅是想象已心花怒放,合不拢嘴。
到了行宫,一路都有同僚向他祝贺,夸他教孩有方。
好久没有过这样的热情,东宫礼瘸着腿都觉得走路轻快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