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曲回廊,曲桥流水。
不管被分在哪个亭子中,都可将半山居的依山傍水尽收眼底。
湖中有游船,被选中的表演者皆上船献艺。
夏昕雅和无忧错过了十二位姑娘的开宴合奏,错过了几位贵女的蒙眼斗琴,来时,已过高潮,正赶上谢家两位姑娘的琴笛合奏。
夏昕雅拉着无忧悄悄来到谢家主母所在的九华亭,刚想过去,被无忧拽住。
两人对视一眼,留在了边上听曲。
谢家老夫人早已看见了她们,将她们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等悠扬的乐声渐入尾声,才慢悠悠开口。
“华宁既然来了,怎么也不过来?”
“姨奶奶,昕雅来迟了,这厢给您赔罪了。我的马车出了点问题,在路上耽搁了。
见众位都听得入神,这才不忍心扰了姨奶奶的兴致。”
“什么赔罪不赔罪的,来了就好,人没事就好。”谢老太君把她拉进怀里揉了揉。
“姨奶奶不生气才好。”
“你姨奶奶哪舍得生你的气,是担心你,一直念叨着你哪。
这亲眼瞧着了郡主,这颗心才算放下了。说起来,也是怪我们半山居太偏了,你们从上东坊过来委实太远了些。”
谢夫人笑眼盈盈,美目流转向等在边上的无忧,
“这位姑娘就是护着我们贵妃娘娘的十一娘吧,快过来。”
无忧端着浅笑,体态挺拔端正,规矩行礼,“宣国公府十一娘见过老夫人,见过夫人。”
“好孩子,知你为了咱们大夏女子争了脸,老身就盼着见见我们的巾帼小英雄。
原想会是个高大圆润有力的,竟是个娇滴滴的佳人。这手,还没好吗?”
“回老夫人,手伤得有些深,后又几次撕裂,便是这样了。”
“苦了你。你护住了贵妃娘娘,对我们谢家有大功德。
老身知道你伤得重,想要养好须得用心用好药。
老身知道宣国公府是什么都不缺的,思来想去,便给你准备了些对身体极好的滋补滋养之物,请姑娘务必收下。”
“救娘娘是臣女的本能,是娘娘福泽深厚,臣女不敢居功。谢老夫人赏赐。”
谢老太君点了点头,“是个好孩子。”
说着,一曲结束,众人鼓掌。
谢夫人待掌声稀疏,方说:
“知道你们都坐不住了,都翘首以盼赏菊斗画斗诗呢!来吧,都注意脚下,有序移步金英院吧。”
贵女三三两两,笑嘻嘻地跟着走。
夏昕雅被谢老太君拉着,脱不开身,无忧默默跟在谢夫人身后,细细欣赏谢家的风景。
移步换景,处处透着世家的底蕴。
金英园极大,园中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菊花,五颜六色,红如火,黄似金,白若雪……
竞相绽放,千姿百态。
恰逢天公作美,风和日丽,微风轻拂。
上午的太阳不刺眼也不炽热,明媚而温柔的金辉铺洒在园中,每一缕光线都像是精心布置的,一切都是刚刚好。
园子以茶桌隔开,一分为二。
东侧数张桌子有序围了两个圈,每桌都已整齐摆好笔墨纸砚。
圆心处,是一座精细雕刻的木雕高架,其端摆放着一盆花,花容暂时被红布盖住。
高架的两侧,一左一右静立着两个穿着一致的清秀丫鬟。
西边摆好了刺绣架子,中心处亦是一盆花被遮住了芳华,左右站着两个丫鬟。
这谢家考虑到刺绣所耗时长较多,为了让参赛者都能尽兴,观赛者又不至于乏味,允许参赛的姑娘带着刺了一半的绣作参赛。
只需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另一半,并秀出所要求的菊花即可。
这些未完工的绣作都已经交给了被放在绣架上,不同于空荡荡的东边,这边姑娘们都已经落座静候着。
谢夫人一进到园子便提醒:
“你们这些丹青妙手啊,都别拘着了,快快入座吧。”
菊花宴就是比试才情的盛会,大家闺秀们也不推托作态了,都落落大方地走向桌子。
有经验的都门儿清,早一步落座,还能占据视野佳的好位置,多犹豫一刻,都是将先机拱手让人。
谢夫人见无忧没动,以为是新人的矜持羞涩,“十一娘可要去试试看?”
无忧摇了摇头,“臣女不擅此道,万万不敢班门弄斧。”
谢夫人没有勉强,柔声提醒一句,“大家都是图个乐,姑娘不必拘谨,可放轻松些。”
“是。美人美景,才华横溢,我能有机会做个欣赏者,亦是不虚此行了。”
谢夫人见她似是真心想当个局外人,笑着拍了拍她的胳膊,
“难得你长了一双愿意发现美的眼睛。若累了,屋子里有茶果茶水,还有冰镇的果汁。”
待姑娘们都坐好,一个嬷嬷拎着锣鼓走到中间,左右一扫,小锤落下。
闻声,四个丫鬟同时伸手,默契地拿掉了红布。
红布之下,竟是绿色的菊花。
饶是这些见多了稀罕物的贵女仍感惊喜。
无忧瞧着稀奇,也不觉多看了几眼。
众人在园中,赏花品佳果。
看完这边的落笔生花,活色生香。
再一瞧那边,以针为笔,以线为墨,飞针走线,穿花纳锦,所绣之物竟是比画出来的还要活灵活现。
看得人眼花缭乱。
夏昕雅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
“好厉害啊,都好厉害。都是手,人家那是怎么长的啊,怎么就那么巧?”
无忧点着头,抱着欣赏的心态,越看越喜欢。
直叹眼睛不够用了,看不过来,完全看不过来。
一个时辰过去就在走走停停,流连忘返中过去。
“马上就投票了,选谁啊?好难选啊。”
“选你最想得到的。”
“都想要啊。”
菊花宴评选高下的规则很简单,被邀请参加宴会的姑娘每人都有一票,可投给心仪之作,也可不投,每一项依照票数选出前三名。
得票最高者,谢家会送出二十两金条,以资鼓励。
有人的世界必是有报团,无忧欣赏着才情才思,也悄悄注意到了未上场的贵女们明争暗斗的一场大戏。
暗中记下了不停催票索票的几位闺秀,大致划分出几个抱团取暖的派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