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上次在这里停留期间,沈浚虽然没有用手去探那些尸体的鼻息,但即便按常理判断那些人也不可能还活着。
“要说中毒,那是不可能的。中了毒还能全部活过来,这想法也太疯狂了。”沈浚不由得想道,使劲儿摇了摇头,仿佛想把这个可笑的想法从脑子里清除出去似的。
“装死也不可能,一个人可能装死,一群人同时装死哪那么容易。何况当时尸体的表面还有一层诡异的雾气,跟镖局里那些尸体上的一模一样,那雾气显然具有致命的杀伤力,周印廷就因它而丢了性命,所以活人是不可能与雾气共存的。”沈浚又想,越来越觉得自己纠缠在这些显然是不可能的想法上,简直跟陆修武、陆修文两兄弟一样荒唐。
而且,在他上次停留期间,他的听觉在那异常幽静的环境里变得十分敏锐,除了他们自己的声音,以及不多几次听到的枝叶断裂后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外,他几乎没有听到过其他异常的声音。
就连那神秘的生物在黑暗中用冰冷的目光盯着他们时,他也没有从它身上听到呼吸声。也就是说,当时除了他们三个,附近再没有活着的生物。
“难道这些尸体是被它弄走的?”沈浚骤然醒悟,其实他早就应该想到这种可能性的。虽然当时那神秘生物并没有对他们动手,但是它出现的时候,那些尸体上的雾气突然躁动不安起来,显然它就是凶手,而凶手把他的战利品带走也就再自然不过了。
“也许我们离开以后,它处理掉了那些尸体。”沈浚觉得这个结论无懈可击,还有什么比凶手杀了人以后再毁尸灭迹符合人之常情呢?“可是那些尸体被它弄到哪里去了?”
“咱们分头找找,看能不能找到点线索。”沈浚看向众人,提议道,“不过,千万不要进林子里去,那里十分危险。”
于是四人很快就分散开来,在空地上一寸一寸地仔细搜索着。沈浚往小径的右边寻找,周印廷则往左边寻去。
陆修文跟着兄长一起朝前面搜寻,他自己不敢单独行动,因此始终紧跟哥哥的脚步。他俩没有下马,而是骑在马上不断用各自手中的佩剑拨开一米多高的野草,在高大茂密的灌草丛中稀里糊涂地寻找着。
四下里顿时响起了马匹的踩踏声,脚步声和佩剑的劈砍声。
沈浚从马上跳下来,用缰绳的一头拴住骟马的两只前腿,然后放它在附近吃起草来。
他全神贯注地向森林边缘搜去,刚走没几步,就在他扒开草丛仔细看察时,突然发现地上有着一行模模糊糊的鞋印,朝着森林的方向而去,他顺着鞋印往前走,想看看它到底去了哪里。越往前,腐殖土越潮湿松软,地上的鞋印也就越清晰。
他追踪着这行足迹一直来到森林边上,眼看着鞋印从两棵粗大树木的空隙间穿过,消失在了树林当中。
他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追踪,毕竟森林里除了他们所走的那条小径外,再没有其他的路,贸然踏进去恐怕凶多吉少。
他眯起眼睛努力朝森林里看去,近处什么也没有,十米开外就只有黑魆魆的一片,连树干也全都与黑暗融为一体,仿佛你面对的不是一片森林,而是无尽的虚空。
他试着用自己敏锐的听觉,屏住气仔细谛听里面的动静,除了腐木枝干断裂的咔嚓声,以及空地上方微风拂过林梢时,吹得树叶漱漱地颤动,窸窣作响。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别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他回转身,又在附近搜索起来,希望能找到更多的鞋印。果然,在一开始发现的那行鞋印的两边,他又发现了许多行足印,有好几条还重叠在一起,显得十分杂沓混乱。
他俯下身去,仔细地观察着,发现这些鞋印都来自同一个方向——他们上次发现尸体的地方。最后也都朝着一个方向而去——他刚刚面对的那片树林。
“你们那里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突然,陆修武在不远处冲着沈浚和周印廷大喊起来,喊声在空地上迅速传来,传进了沈浚的耳朵里,并没有停止,而是继续向前,到了林边的时候,仿佛撞到了消音装置上一样,瞬间化于无形。
“这里有很多鞋印。”听到陆修武的话,沈浚突然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朝身后兄弟俩的方向大声回答道。
“我这里除了草还是草,此外,什么都没有。”另一个方向传来了周印廷微弱的声音,他勘察完小径左边那一片空地,又朝着他们前进的方向搜索起来,此时几乎快到林子边上了。
“你们快过来,看看这些足印是怎么回事?”沈浚大概理清了自己的思路,想让大家看看他的发现,问问他们想法。
陆修武和陆修文两人骑马最先赶过来,周印廷则一路小跑着,过了一会儿才来到跟前。
“你们看,这里有很多足印,也许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些死尸留下的。”沈浚用手指着一片杂乱的鞋印对三人说道,他清楚自己的这番话说出来会使他们发笑,实际上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可是除了这种可能性,难道还有别的解释吗?
“你是说这些尸体自己站了起来,走进了树林?”陆修武突然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沈浚,似乎在说:“你是认真的吗?”
“你是说他们根本就没死?”只有周印廷愿意相信沈浚的话,突然面露喜色地问道。一想到自己的父亲和那些镖师可能还活着,他的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不,他们确实死了,”沈浚不想使他难过,但还是实话实说道,“而且,你们看,他们并没有沿着林中这条能够出去的小径行走,而是穿过草丛进了树林。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你觉得他们会这么做吗?”
听了沈浚的话,好不容易看到一点希望的周印廷的心又凉了半截。他思索着沈浚这番话,竟无法反驳,“不错,如果父亲他们还活着话,怎么可能不回家,而朝完全无路可走的森林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