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魔帝再未出现，清虚大帝抬头，灰白的双瞳良久注视着混元宇宙的方向。
似要将诸天万界之景尽收眼底，有遗憾、不舍诸多复杂情绪，最终只剩一声长叹。
破碎的帝墓和大帝尸骸一同消失，清虚大帝留在这世间的最后一丝痕迹也被抹除，以后“清虚”二字只存在于古史中。
转生轮破开重重帝纹，朝混沌深处飞去。
魔器虽然强大，契合的却是天魔宇宙的法则，混元宇宙生灵即使得到也无法使用。
不知过了多久，林不凡和叶浔剑两人悠悠转醒。
尽管在最后时刻，她又一次赢了，却也受创不浅，何况这次伤在灵魂，极难治愈。
但醒来后，却发现身上没有任何伤势，魂力充沛，生命状态处于巅峰。
大帝手段果真超乎寻常！
“我与夫君感念大帝救命之恩，前辈再次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实乃高义，此壮举定被世人铭记。”
林不凡和叶浔剑连忙行礼，此次若非清虚大帝出手，两人很可能会阴阳两隔。
清虚大帝的目光清澈如水，轻语道：“似尔等这样的人，世间少有。”
“你二人很强，若能登临帝位，必将创造前所未有的辉煌盛世。”
“魔帝说的不错，这已经不是吾的时代了，未来终究属于你们年轻人。”
他救的不是个人，而是混元宇宙的未来。
“帝君心胸宽广，心性之豁达，晚辈叹服。”
林不凡和叶浔剑面对古之大帝的夸赞始终波澜不惊，万千言语堵在心中，只能躬身一拜，以表敬意。
“吾之神念，即将消散，两位道友可愿与吾煮茶论道？”
清虚大帝的意识还有数个时辰便会彻底消散。
届时帝尸也会被混沌法则吞噬，连同帝墓一起化为宇宙中毫不起眼的一堆尘埃。
那双眼眸中没有对生命的留恋，也没有歇斯底里的行为，十分平静。
“能与帝君同饮，晚辈荣幸。”
林不凡和叶浔剑不傻，他们尚未得道，如何能与古之大帝一较高下？
说是论道，不如说是大帝传授修行经验，乃天大的福分。
道音轰鸣，道纹遍布虚空，遮掩住了三人身影，此刻，连混元天道也寻不到帝墓所在。
随着清虚大帝开始阐述大道真理，祥瑞之景层出不穷，霞光万顷，亿万星辰同辉。
虚空神莲，地涌金泉，神霞满天，紫气东来，仙子起舞……
种种异象奇景不一而足，接连在无边混沌边缘浮现。
大帝似乎很看好两人的未来，天赋绝顶，且心怀敬畏，难得还保留内心的良善。
所以他愿用这最后的残念意识，助其一臂之力，让两人少走弯路，如此也算为诸天尽最后一份力。
两人静静聆听，将大帝所说之言皆刻印于脑海。
即使所修的道不同，但大道之巅，殊途同归，也能从中获得弥足珍贵的感悟和启发，对未来突破帝境有莫大的好处。
数个时辰后，异象消散，一切回归正常。
林不凡能感受到清虚大帝身上的死气越来越重，目光悲怆。
“吾来世间逍遥一场，曾登顶大道之巅，受万人景仰，于古史留名。”
“死后再战域外天魔，亦能见尔等惊艳世间之辈，感辉煌大世之璀璨，人生已无憾！”
清虚大帝将热茶一饮而尽，目光释然。
回顾此生，确实有遗憾。
不过人生本就不可能十全十美，小满胜万全，直至生命尽头，也没有太多放不下的东西。
“两位小友，最后听吾一言。”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一生征战不休，对得起所有人，唯一对不起的便是那红梅树下的白衣姑娘。
那夜的雪真大，染白了三千青丝，他本想伸手为她弹去皑皑白雪，却迟迟未落下。
这一迟，便是数个时代，连古史都写不出的岁月漫长。
“可惜，生而为帝者，没有来世。”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我终究……是欠她……”
“一朵红梅啊！”
清虚大帝意识消亡的那一刻，终于看到红梅落下，和那抹唇色一样惊艳。
红得耀眼，像是凡尘俗世女子出嫁时的盖头。
“我的心……回来了！”
帝尸右手往前一抓，看似只抓住了一缕混沌雾气，实则抓到修行的初心。
清虚大帝，笑了。
下一刻，帝尸被混沌法则彻底泯灭，化为虚无，重归天地。
“前辈一路走好！”
亲眼看着清虚大帝尘归尘，土归土，两心中五味杂陈。
好似结局不该是这样，但结局又只能是这样。
他不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人。
“再怎样惊艳的人杰，也逃不过时间和生命的桎梏，自踏上修行之路，所过的每一天或许都是倒计时。”
叶浔剑握紧了林不凡的手，他很庆幸，两人从始至终便齐头并进，没有生离死别之悲。
“清虚、黄泉，不该被世人遗忘。”
“冥帝之流和其相提并论，是一种侮辱。”
接连看到两位古之大帝舍生取义，林不凡心中有一腔无名怒火无处发泄。
或许得道成帝的那一刻，他们确实是诸天万界受人景仰的靠山和庇护。
但无数纪元过去，总有些人已经忘了修行的初衷，为了追求长生，不惜自圈禁地为祸世间。
“唉！”
清虚大帝的时代彻底落幕，随着时间的流逝，古籍中的三言两语便写尽了他傲骨铮铮一生。
先行之人已逝，后来者还要继续前行。
林不凡和叶浔剑回头看了一眼不断破碎的帝墓，而后寻了一个地方开始渡破境之劫。
“哗……”
古老的天地轰鸣之声，传至八荒六合。
无穷无尽的雷霆神罚之力，从旋涡尽头而来，欲要毁灭两人，彰显宇宙法则的无上意志，不容忤逆。
“与天道一战，有何可惧？！”
“你既阻我，偏要逆天而行，我既然崛起，天下万物都要让路！”
“神，不能灭我，仙，不能斩我！”
“而你……更阻止不了我！”
雷霆生灵面无表情，整个身躯都藏在神铠里，唯独那双眼眸，说不出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