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乐知道,这些皇子都是冲着鸿昌海盟来的,但他们忘记了,鸿昌海盟说起来,真正的“主子”是皇帝,鸿昌海盟之所以能发展得这么快,就是有内廷的支持,内廷背后站着的是皇帝,皇帝是不会允许这些皇子将手伸进自己的钱袋子的。
因此,徐乐明白,皇帝是不会允许兕姐儿进皇子府的,这些皇子不是不明白,而是不甘心,只要皇帝没有明着开口,他们就还抱有一丝希望,就会为此而努力。毕竟,要是真成了,那随嫁而来的就是金山银山,有这么钱财的支持,夺嫡成功的可能性,至少能增加三成!
徐乐跟青娘说了一会儿话,青娘便告辞回去了,徐乐叹息了一声,对身旁的丫头道:“朱鹮,去请大小姐来。”
朱鹮是木棉去后,徐乐身边的第一大丫鬟,是从救慈院中挑来的,容貌不甚出众,但办事麻利,很合徐乐的心意。
朱鹮出去,叮嘱了外边候着的丫头几句,就快步出了院子,往大姐儿所住的东跨院而去。
东跨院守门的婆子,瞧见朱鹮快步而来,连忙上前,一个婆子问道:“朱鹮姑娘,可是奶奶有什么事儿吩咐?”
朱鹮道:“劳妈妈通禀大姐儿一声,奶奶请姐儿去正院。”
一听是奶奶请大姐儿,两个婆子连忙进去禀告。
兕姐儿的院子规矩大,不管是哪里的丫头婆子,都不许随意进院子走动,因此朱鹮也不进去,只在外面等着。
没多久,一个十五六岁穿着淡黄对襟短衫的大丫头小跑出来:“朱鹮姐姐,姑娘唤你进去。”
朱鹮点点头,这才进了院子。
朱鹮抬眸轻轻扫了一眼,廊下一如既往站着四个丫头,两个看门,一个在廊下守着,听候传唤,院中不闻一丝杂音。
打扫庭院的丫头们,也只低头干活,个个规矩。
朱鹮忍不住敛声屏息,家里上上下下都知道,大姑娘重规矩,在大姑娘院子里干活的丫头,都是那种稳重的。
朱鹮到了正屋门前,门边守着的两个丫头,屈膝给朱鹮行礼,不曾说话,起身后,两人将门帘子打起,请朱鹮进去。
朱鹮颔首,以示礼数,随即整理了一下衣裳,整理妥当了才敢进去。
一进屋,大厅中间摆着条案,案中摆着一对金瓜锤,左右各放着细口长颈白玉雕花瓶,瓶里插这几朵开得正艳的牡丹花,朱鹮走近一看,这牡丹花竟然是玉石雕刻成的,前些日子来的时候,没瞧见这玉雕牡丹花,想来是新换的摆件。
过了大厅,左边是莲花罩,挂的是碧影纱,一个小丫头在这边候着,见朱鹮来了,就给她行礼打帘子。
朱鹮过了莲花罩,到了大姑娘的书房。
朱鹮屈膝行礼:“姑娘万福!”
“嗯,起吧。”兕姐儿此刻,正端坐书案前,提笔写字。
朱鹮也不敢打扰她,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兕姐儿停下来笔,朱鹮这才道:“回姑娘知道,奶奶叫奴婢请姑娘去正院儿说话。”
兕姐儿点头,对一旁的丫头道:“将我刚临摹好的碑帖收起。”
一旁的丫头应是,便去案边,将方才兕姐儿写的碑帖揭了起来,放置在一旁,等墨迹干透了,方能卷起来放置在书箱里。
兕姐儿起身,一个丫头给她整理衣裙。
等衣裙整理好了,兕姐儿方道:“走吧。”
朱鹮应是,跟着兕姐儿出来东大院,院外两个婆子抬着肩舆等着,东大院离正院有些远,中间隔着一个演武场,跨度有些大。
朱鹮殷勤的扶着兕姐儿上了肩舆。
走了一刻多钟,才到正院,肩舆落在正院门口,兕姐儿下了肩舆,径直向正屋而去。
“请大姑娘安!”兕姐儿一路过去,院里丫头婆子依次行礼。
进了屋,丫头们争相打帘。
“母亲。”兕姐儿轻唤一声。
徐乐朝她招招手,让她坐榻上来。
丫头端来茶来,徐乐道:“我叫丫头们沏了一盏枫露茶,这茶三四次后才出色,现下正好第四泡,你尝尝味道如何?”
兕姐儿笑道:“那今儿,我可偏得了母亲的好茶了。”说着,兕姐儿端起茶盏来,素白的手端起白瓷盏来,瞧着那手比白瓷盏更莹润。
兕姐儿喝了一口,入口无涩味,随即回甘,味道确实不错,就赞了一声:“滋味不错,喝着比前儿个的大红袍好喝些。”
徐乐便道:“你既喜欢,便叫白鹭给你送两罐去,这茶是你姑妈送来的,一共有三罐,给你送两罐,剩下的一罐给猊姐儿,她身子弱,不宜喝太多的茶。”
兕姐儿笑道:“母亲将茶都给了我与猊姐儿,熠哥儿与煜哥儿知道了,少不得要抱怨母亲偏心我跟妹妹。”
徐乐道:“可别提那两个混小子,一点都不听话,再好的茶给他们喝,也是糟蹋了。上次,他们两个拿了我的明前茶去煮茶叶蛋,糟蹋了我的好茶,还嫌茶叶味淡,煮出来的茶叶蛋不好吃。”提起两个儿子,徐乐都感觉心肝疼,半大小子,最是调皮,不如两个女儿乖巧可人。
兕姐儿闻言,忍不住笑起来,这事儿她知道,熠哥儿、煜哥儿那天,还被徐乐罚了,在演武场站了两个时辰的梅花桩。
母女两人说了一会儿闲话,徐乐才说起正事。
徐乐道:“现下,你已经十二三,前些日子,不少贵夫人都向我打听你。”兕姐儿是个早慧的姑娘,天生一副玲珑心窍,因此徐乐将她视为一个小大人,有什么事儿也不瞒她,这件事情,徐乐也想听听兕姐儿自己的意思,毕竟这是兕姐儿自己的人生,徐乐不能替她做主,孩子的人生,还得孩子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
兕姐儿一听,略略一思索,便猜出了徐乐的未尽之言,就问道:“母亲,可是那几个……打起女儿的主意来?”
徐乐点点头,兕姐儿便明白,这些人是冲着什么来的了。
兕姐儿就道:“母亲可有看好的?”这是问徐乐,可有没有看好的皇子,若是要站队,兕姐儿便听徐乐的安排。
兕姐儿这个年岁,还不知情爱,只看徐乐需要。
徐乐要她嫁谁,她便嫁谁,毕竟母亲不会害自己,自己又没有什么意中人,嫁谁不是嫁?反正,嫁谁,对方注定会“早亡”,自己可做不来贤妻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