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承言垂眸看着怀里白皙细腻的手指,忍不住捏了捏,指腹划过指甲摩挲着,面色不显。
“就算没有陆府这层关系,孤也会为宁儿寻个身份,名正言顺当孤的太子妃。”
话锋一转,“只不过,宁儿甚是狡猾了些。”
冷不丁的话让陆嘉宁心中一颤,不敢再接话。
许承言弯唇,“若是今日让宁儿选一个,宁儿会选谁?”
陆嘉宁喉咙一噎,“谁都不选。”
许承言将她搂的更紧了些,后背靠着枕头,说起话来漫不经心。
“真是个没良心的,以为有了避难的地方便把孤弃了。”
陆嘉宁在他瞧不见的地方白了他一眼,“殿下风光霁月,想成为太子妃的满京都遍地都是,何必非要强求于我?”
许承言一听这话,一肚子火没处撒,刚要开口目光敏锐地落在窗外身影上。
高大的一团黑影映在窗户上,一看就是男子,八成就是程则绪。
想到大殿之上陆嘉宁为了程则绪支支吾吾不肯言,心中一股怒火涌上心头,眸子迸发寒光落在窗户上。
转而声音又变得温和,音量提高几分,“孤今日来并非与宁儿算账,宁儿有东西落在孤寝榻上了,近些日子看宁儿喜欢的紧,特意送来。”
腾出一只手从怀里拿出银镯,铃铛声在屋子里异常清脆响亮。
他瞧见陆嘉宁将手镯取下放在案几上,也不想强迫她,随即揣在怀里,想着等宴会结束再给她戴上。
谁知现在便可以派上用场。
陆嘉宁听着铃铛声,怕许承言又说些话阴阳她,急忙解释道:“今日宴会繁琐,戴上它多有不便才取下的。”
许承言扯着唇,颇善解人意,“孤还会怪你不成?”
随后拉过陆嘉宁的胳膊,手掌滑落在手腕处,指腹细细摩挲一下,将银镯戴上。
手掌移到她手心处,渐渐握紧了些,随着动作发出清脆铃铛声。
“宁儿可喜欢孤送你的礼物?”
陆嘉宁笑不出来,这铃铛对于她来说,有些招摇了些,这几日寻摸着将铃铛去掉,摸索半天也没找到门巧。
许承言不等她出声,开口道:“宁儿定是喜欢孤送的礼物,日日戴着它不舍得取下。”
随后又将怀里人抱紧了些,脸颊抵着她的额头,颇有耐心道:“宁儿如今不愿当孤的太子妃,孤不会强迫于你——”
陆嘉宁神色一变,异常惊喜,连声音都愉快了许多,“真的?”
许承言看她这反应,将剩下的话咽进肚子里。
“孤一向很善解人意,会将太子妃的位置为宁儿保留着,等哪天宁儿愿意了,便与孤说。”
陆嘉宁没吭声,这对她来说不是恩赐,简直就是跳入虎穴。
虽然这几日许承言事事顺着她,她可忘不掉许承言以前的做派,恨不得将靠近她的人全杀了。
还时不时强迫与他待在一起。
许承言见她没动静,捧起她的脸,温热的指腹留恋在脸颊周围,温柔似水,炽热柔情的眸光对上恍惚躲闪的目光。
嘴角不经意勾出一抹轻笑,声音温和中带着一丝蛊惑,“宁儿竟如此感动,都说不出话来了。”
陆嘉宁急忙偏过头,整张脸埋在他怀里,一股清涩松木香萦绕鼻尖久久不去。
许承言的指尖划过脸颊落在她颈窝处,身子微不可察颤了一下。
许承言耐心将她的脸掰回来,“宁儿这是害羞了?”
“孤帮了宁儿,宁儿可有什么奖励给孤?”
陆嘉宁抿唇不答。
许承言带有侵占欲眸光紧紧锁着她,一字一顿道:“孤很好满足,宁儿如上次一般亲亲孤便好。”
陆嘉宁蹙眉,她何时亲过他?
躲都来不及,她才不会上赶着往上凑。
“我……”
刚开口,唇便被人堵住。
许承言猛的撞过来,惹的她不悦蹙眉吃痛,下一刻缠绵撕磨,将刚要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顶了回去。
许承言身上带着强势的气息,不容怀里人拒绝,禁锢着腰身将她反转过来,紧紧压在身下,清脆铃铛声作响。
感受到她慌乱挣扎,钳制住她的手腕举过头顶,厮磨间时不时给她一丝喘息机会,挣扎不满呜咽声充斥着整个屋子。
温柔又缠绵的描摹唇形,乐此不疲。
许承言心中从未有过的快感直冲脑门,大手忍不住摩擦着她纤细光滑的手腕,控制着力道不忍伤了她。
唇上动作灵活游走,在她咬上的时候灵活退出。
陆嘉宁多次没得手,双眸怒气遮了一层雾,脑袋逐渐昏胀,呜咽着承受一切。
窗外。
程则绪立在窗边,屋子里娇音不断传入耳中,浑身血液沸腾,双眼紧闭压着怒火。
脸色阴沉可怖,脸上肌肉紧绷,腰间死死攥着拳头不松,身上散发着难以忽视的戾气。
一想到殿中之事,陆嘉宁拍拍屁股利落离开,留下他一人压着不愉坐在大殿里,许承言时不时投来挑衅的目光,心中怒气更盛。
来到陆府,竟然还收到一份大礼。
嘴角扯出一抹自嘲苦笑,大步离去。
青时、青古不敢言,都知程则绪发了怒,低着头急忙跟上。
许承言压眸朝窗外看去,察觉窗外人离去,动作逐渐温柔,带着安抚之意与身下人缠绵。
手腕上的禁锢松了几分,陆嘉宁急忙挣脱出来,双手放在他肩上推促着。
许承言也知这般惹她不快,顺着她的力道翻了身躺在床榻上,闭上眼发出舒爽的轻笑,嘴角不自觉上扬。
陆嘉宁又气又羞,微喘着气用袖子使劲擦了下唇瓣,翻过身子往里挪。
眼里泛着雾气,不服气地瞪了他一眼,伸手将许承言压在身下的被褥拽出来,故意猛的一抽,许承言被迫坐起身。
心里闪过一丝快意,急忙将被褥抱在怀里,“我要休息了,殿下赶紧回去吧。”
许承言眉梢带笑转身看她,“孤倒是舍不得走。”
陆嘉宁恨不得捡起鞋子盖他嘴上,一气之下抱着被褥躺在床上。
“殿下走之前把门修好,我可不会修。”
睡了一夜,第二日被人发现屋门那般被人破坏,到时候有口说不出。
她可没闲心思半夜睡不着去踹门。
许承言朝外面看了一眼,半扇门颤颤巍巍快要落地,风一吹便‘叽叽’作响。
许承言甚是愉快挑了下眉,“交给羽书,宁儿安心。”
隐藏在黑夜中的羽书一顿,拧眉瞧了眼即将要落地屋门,又学会一项技能。
许承言想到什么,“孤将青黛送到你身边,也好保护宁儿的安全。”
陆嘉宁早就在程则绪那上过当,如今许承言打着保护她的幌子,肯定是为了监视她,急忙拒绝,“不劳殿下费心,外祖母会安排的。”
又催促道:“殿下该回去了。”
许承言不舍站起身,“罢了,宁儿好好休息吧,孤明日再来看你。”
“宁儿安心待在陆府,孤愿你如以前一样欢快自由。”
“莫要生出逃离心思。”
随后起身走出去,双手背后站在院门口看着羽书,羽书顶着压力好一会才将门复原。
许承言朝屋子里看了一眼离去。
陆嘉宁察觉没了动静,一溜烟跑下床将案几死死抵住屋门,这才舒了口气。
低头瞧了一眼手腕上的银镯,随手取下扔进首饰匣子里,大步往榻前走去。
躺在床上脑子越来越胀,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应对许承言,不仅疯癫还地位极高。
又想到还有个程则绪,时不时就发疯,也是不好对付的主。
次日一早,陆嘉宁顶着惺忪迷茫的眼睛去了乐康院,瞧见外屋坐榻上的陆老夫人,见她眼圈微肿,想来是她的到来勾起了陆老夫人伤心事。
陆老夫人见人来,脸上立刻带上笑容,连忙朝她招招手,“快过来让外祖母瞧瞧,昨日晚了些,上了年岁眼睛日渐昏发。”
陆嘉宁笑盈盈的落座她身边,亲昵地揽着陆老夫人胳膊,“外祖母不着急,嘉宁让您好好瞧瞧。”
陆老夫人看着眼前人好一会打量,心里一酸,手心覆盖在陆嘉宁手背上。
“好娇孙儿,和你母亲一样,出落的愈发娇俏。”
又询问道:“今年有多大了?”
“满十五了,七月初一生的。”
陆嘉宁是天和十三年出生的,当初为了怕贺衍提前打她主意,说小了几月。
靖安女子十五及笄,便可出嫁。
世家大族家的姑娘早几年便定好亲事,只待及笄后嫁入她府。
陆老夫人想了会,如今不过七月中旬,要是早些寻来也能办个宴席为她庆祝一下。
早年在村子里,家里有点银子的村户,姑娘家及笄大多都是去街上买一身新衣裳,添几支素簪,回到家做几个好菜便过去了。
这几年来了京都之后,大户人家的姑娘及笄都宴请宾客,歌舞升平,好不欢快。
一想到这,陆老夫人心里不是滋味。
“那让你舅舅给你准备,别家姑娘有的,我家娇孙儿定不能少。”
陆嘉宁这几年连生辰都不愿过,更别提在这京都鱼龙混杂的地方宴请宾客了。
她自然也知陆府在京都没什么亲戚,大多都是陆贞阳身边的人。
再请来一些不相干的人来,那陆府可就热闹了。
急忙拒绝道:“如今寻到家人嘉宁已经很开心了,嘉宁只想陪在外祖母身边侍奉,不求其他的。”
陆老夫人见她回绝,“听你的,日后在府上有什么需要就寻外祖母来。”
叹了口气感慨道:“这日子过的真快啊,一年又一年,嘉宁都十五了,都成大姑娘了。”
突然想到什么,拍了拍陆嘉宁的手背,“十五也能相看了,回头我让你舅舅掌掌眼,看看这京都适龄公子有哪些——”
陆嘉宁急忙打断,拉着陆老夫人胳膊趴在她肩上,撒着娇道:“外祖母,如今嘉宁就想留在您身边,不想嫁人。”
陆老夫人笑着,“好,我巴不得让嘉宁留在身边一辈子呢,你母亲一到十五便嫁到城里去了,统共就回来几次,后来再也寻不到她。”
“这姑娘嫁出去,就成了别人家的了,我可舍不得嘉宁。”
一提到陆音,陆老夫人就伤感,覆在陆嘉宁的手不再动弹。
“这事晚些时日再说,先不着急,让你舅舅寻到样貌家世好的也要留意一下。”
陆嘉宁不好反驳,“外祖母说的是,嘉宁听您的。”
于嬷嬷站在旁边,打趣道:“咱府上姑娘就是懂事,长得也是极好的,又有大将军撑腰,日后等着那些娇俏公子哥踏破咱陆府的门槛。”
这话惹的陆老夫人开怀大笑,对陆嘉宁道:“这是于嬷嬷,陪在我身边多年,论起辈分来也算半个姨祖母呢。”
于嬷嬷连忙笑笑,“这可不敢当,多亏了老夫人赏口饭吃,将老奴从人堆里带出来,晚些寻几个丫鬟到时候给姑娘送过去。”
“亏得大将军凯旋而归,这府里也能热闹些,现如今姑娘能来与老夫人作伴,给老夫人解解闷,甚是好些。”
陆嘉宁笑着,“那嘉宁日后便常伴外祖母身边,外祖母别烦嘉宁便好。”
陆老夫人也跟着笑,“我怎么会烦嘉宁呢,嘉宁嘴巴甜,我巴不得你日日来烦我。”
陆嘉宁连连应和着,“外祖母,这几日嘉宁能不能和您宿在一起。”
许承言阴魂不散,她如今不想独自待着。
陆老夫人心中欢快,“我巴不得呢,你母亲以前总与我挤在一张榻上,让我唱歌谣给她听,村庄里的姑娘没一个能比得上她那般娇气的。”
“安心宿在这,一会让于嬷嬷派人将你的东西搬过来点,想住多久便住多久。”
于嬷嬷笑着点头,“这乐康院啊,早都没这般热闹了,姑娘放心,一会老奴便将姑娘东西搬回来。”
两人聊了许久,陆老夫人这才去礼佛。
以前干惯了粗活,庄稼地里无事时还去城里给大户人家洗衣裳挣些钱,好在她勤快,陆音跟着她并没有受多少苦,每次回来都给她捎点零嘴。
那些碎嘴子的妇人日日坐在村口说她闲话,遇见她回来还时不时打趣她。
这几年甚是清闲,衣食不愁,整日担忧陆贞阳的安危,在府里整了个祠堂,请来观音菩萨日日跪拜,来保佑陆贞阳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