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成闻带着陈祭去了同江市监狱,以家属的身份单独探视了林锋。
林锋被关在一个狭小的房间里。
“林锋,有家属探视!”看管员把门打开,对着肃成闻说:“十分钟嗷。”
“得嘞。”肃成闻笑着点头,在看管员走后推开了门,陈祭忽然站在门口不动,“怎么了?”
陈祭眼神冷冷地,蹙眉,不说话。
肃成闻清晰的看见陈祭眼底的恨意,这样的眼神冰冷刺骨,绝无任何感情可言。
“坏、蛋!”
陈祭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这两个字的。
肃成闻伸手揉了揉陈祭的脑袋,“没事儿,不想进去就不进去,你在这等我?”
陈祭偏开头,“不!”
陈祭走进房间,正与坐在椅子上的林锋四目相对。林锋的眼底全是血丝,脸上透着疲态与麻木,眼神中透着几分期待,身体也明显有一个前倾的动作。
但在林锋看见家属是陈祭时,瞳孔骤缩。
林锋噙着笑轻斥道:“小畜生。”
“杀——”陈祭怒视着林锋,一把揪起林锋的头发,想往墙壁上撞时,忽然顿了一下……
他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门口,十分缓慢且依依不舍的抽回手。
肃成闻走进房间,将陈祭拦到身后,正对林锋的视线,他试图从对方的眼中捕捉到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但……失败了。
眼前笔挺站着的人,眼神冷漠淡然,毫无愧疚,全然没有半点身为父亲该有的样子。
在来之前,肃成闻还曾抱有一丝幻想。
现在看来,的确是他多想了,这样的人,又会有什么话对陈祭交待的?
肃成闻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小饼干,递给陈祭,“出去等我。”
陈祭瞥了林锋一眼,乖乖走了。
房间门合上后,肃成闻靠在墙边打量着林锋,林锋和肃成闻对视上时,只觉得那双眼睛凌厉的厉害,似乎随时要勘破灵魂。
再看的时候,又觉得肃成闻唇角含笑,整个人给人一种好商好量,吊儿郎当的感觉。
“林博士,这么讨厌陈祭怎么不在被抓的时候,按下那枚炸弹,毁灭罪证?”
“……”林锋只笑不语。
“你没想过他会杀了你?”
“………人都会死的。”陈祭恨他早就不是一两天的事了。
“他对你来说,到底有什么用?”
林锋宁可被抓,也不毁灭一切,这意味着陈祭的存在对林锋来说比自己性命还重要。很显然最后一丝良知这样的可能性并不存在于林锋身上。
林锋不回答肃成闻的任何一个问题,他歪了歪头,舒展着经络,瞳孔无比空洞,眼神并不聚焦的说起一件事……
“你知道陈祭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吗?是我亲手把她推到海里去的……”
“在穿越海峡时,海上起了龙卷风,吓得陈祭一直哭,我在海面上看见了一位银色头发的人,还以为是不慎落海的人类,我本来准备救他,没想到竟然是一条鲛人!”
“鲛人吟潮,它一直绕着船转,奇怪的是,陈祭竟然不哭了,没一会鲛人也走了。我查阅古籍才知道,婴儿的啼哭声形似鲛语……”
“于是我再次穿越海峡,我让陈祭哭,他不哭,我抽他也不哭。于是我把他母亲推入海中,让他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被鲸鱼撕碎,化作一片血水。”
“陈祭哭了,我果不其然再次见到了鲛人!这次陈祭哭个不停,鲛人居然跃上船了……”
后来,那名鲛人成为了林锋的研究对象,被活剖了鲛珠,躺在地下室里。
林锋说这些话时,眼底没有丝毫情绪波动。仿佛他在说的人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不是人类,只是一位不具有自我意识的实验体。
林锋仰头迎上肃成闻眼底的怒气,笑的整具身体都在颤,“指挥官解开他项圈警报器,把他养在身边,怎么……你真觉得他是人类吗?哈哈哈哈哈哈……他永远没法成为人类!”
肃成闻眼底一片漆黑,“你根本不配做一位父亲!”
……
肃成闻出来时,指骨红肿,沾着鲜血。
陈祭站在太阳下,端着一次性杯子站在门口,水很烫,他一小口一小口的喝。
肃成闻把手洗干净走向陈祭,“宝贝儿,水哪来的?”
陈祭指了指保安亭。
肃成闻眉头一挑,“这么聪明?”
“en~”
陈祭一脸傲娇得意。
肃成闻准备看时间,本能的看了看手腕,他手腕是空的,这才想起来自己把手表给陈祭了。
“给我看看时间。”
肃成闻凑近陈祭,抬起他的手腕。
肃成闻比陈祭高了十五六公分,他站在陈祭身后,微微弯了弯腰,两具身体贴紧。肃成闻看手表的视线平移到陈祭的脸上,清冷淡漠的脸近在咫尺……
肃成闻喉结发紧。
“……能亲一个吗?”
“汪汪汪汪!汪汪汪!”路边路过了一条狗,对着二人狂吠。
原本暧昧的氛围瞬间被击碎。
肃成闻回头瞪了一眼那条小黄狗。
小黄狗:“嘤嘤嘤……”夹着尾巴跑了。
肃成闻开车回了mhS指挥局,在mhS指挥局门口,一道娇小柔弱的身影捧着一块草莓蛋糕站在门口,他身侧还站着一位给他撑伞的男人。
——是项彦和小凌。
肃成闻车刚停稳,小凌就捧着蛋糕走了过来。
他把蛋糕递给陈祭,项彦在旁边替他表述,“我代我的妻子向你说一声‘对不起’。”
项彦:“我的妻子愿意离开鲛人族,追随于你。”
陈祭“ang~”的一下,接过蛋糕端进了mhS指挥局。
小凌:王是同意了吗?
项彦:“……非得他同意吗?”非得追随吗?
小凌:也是,追随是不需要同意的!
小凌眯眯眼,兴奋地亲了项彦一口。
肃成闻紧跟在陈祭旁边,阴阳怪气,“这蛋糕看着水果不够新鲜,别吃了吧,一会我带你去买……”
还没走远的小凌能清楚的听见肃成闻的话,他立马气的握拳:该死的人类幼崽,就知道在王身边吹枕边风!
陈祭漠视着肃成闻的话,把蛋糕放在桌上,拆开,吃——
肃成闻看着陈祭愉悦地眯起眼睛,“饼干好吃蛋糕好吃?”
陈祭:“。”
肃成闻:“你觉得那鱼好看吗?”
陈祭:“。”
肃成闻:“好看也不行,人有对象了。人类法律是一夫一妻制,你也是人类,你要遵守这项法律。”
陈祭默默地扭开头,张大口,背着肃成闻,一口把小蛋糕吃了,舔了舔唇上的奶油,朝着肃成闻伸出手:“饼、干、好。”
肃成闻:……还能这么玩?
得了,又赔两包饼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