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实验基地。
这是韩立新进入鲛珠研究计划的第一个星期。
鲛珠研究计划,很早就开展了,但迟迟没有进展,因为鲛珠十分坚硬,精密度高的仪器或许能将其剖开,但会破坏鲛珠的内部结构。
直到一个月前,鲛珠产生了裂缝。
现在有许多鲛人着陆,办理了居住证。
特殊研究所招募了许多认识字的鲛人,一同开展研究。韩立新今天早早就下班了,今天,是他养父母的忌日,他要去探望养父母。
韩立新坐飞机回了老家,落地后两小时天上下起了暴雨,他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养父母的墓碑,“我没法带他来见你们了。”
他穿着一身白大褂,站在灰蒙蒙的天空下,黑与白被银色的雨丝切割开来,融合在一处,像是一幅壮阔孤寂的画。
在这个地方,韩立新感受到了片刻的安宁。
这些年,他冷冰冰地看着林琅的基地室里,越来越多的人变成实验体,又被注射各种药剂,褪去实验体的身份。
韩立新亲手将药剂注射入人类体内,麻木中带着冷静的疯狂。
金丝眼镜下的光,冷冽病态。
在今天,韩立新找人将养父母的坟给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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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
鲛珠植入成功,有一名鲛人成功的融合鲛珠,拥有了掌控大海的能力。
林琅十分欣慰,只要制造出足够多的鲛人,海洋易主,陈祭得到驱逐。mhS联盟没法护住陈祭,他能将陈祭带走,成为他专属的供血器,过上和以前一样的生活。
不用再为手臂上的鳞片而感到烦恼。
陈祭本就是为他而生的献祭者,所有人都有活着的意义,陈祭活着的意义就是成为他的供血器,无偿提供骨髓、血液。
当然,在此之前他必须杀死肃成闻。
一个十分碍事且自大的家伙。
林琅知道,他与韩立新的关系必然会被发现,但他根本不在意,韩立新本就是他明面上的棋子,当然也是枚弃子。
他算无遗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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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罗水湾。
客南越受了很重的伤,奄奄一息地躺在1号海底监狱中。在今天,他或许会迎来他的死亡。
他伤口无法修复,溃烂流脓,长时间的虐杀令他必须时刻提着精神,客南越几乎没有睡眠。其实是否活着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因为他本来就快死了。
他能感受到,他力量流逝的很快。
今天,从前那个高高在上的祭司,会以一个极度难看的姿态,死在海洋中,随着鲜血流淌,永远的伴随在谭钦身侧。
活着对客南越来说,是奢靡的。
死亡并不是他的解脱和归宿,他依旧有放不下的人——谭钦。
只是他不想再令谭钦感到难过了。
尾骨的疼痛,谭钦的眼泪,所有都像一把刀剜在谭钦的血肉上,这些都是客南越所做的事,无一不令人感到绝望和痛苦。
痛苦才好,痛苦会伴随着憎恨。
尼罗水湾的夜晚很暗,在1号监狱里所有鲛人被迫工作结束,回到房间里时,客南越的鱼尾,被锋利的尾巴一遍遍的划开,高贵、稀有的白色鱼尾上全是血迹。
客南越在疼痛中失去意识,依旧面不改色。
他微微蹙眉,脑海中,是谭钦的逼问与疯态。
他怎么会没有为谭钦动心过呢?
大祭司无所不能,没有什么示威的必要。
骨坠是他要留着的。
就好像谭钦永远在他身边,嘴里说着让人耳红心跳的话,求他爱他,求他做。
客南越当然爱他。
爱才会希望人往前走。
大祭司是很难做的,客南越做了千年万年,他自认为对得起整个鲛人族,却唯独对不起谭钦。
客南越的小拇指指骨微微抽动,这只手的指骨已经没了,被他做成了锋利的鱼骨匕首,划开了谭钦的血肉,将里面属于他的东西剔除干净。
将他自己从谭钦心里剖干净。
谭钦干干净净。
他的小疯子,干干净净。
12月02日,客南越因伤口感染难以治愈,被拖离了1号监狱,丢入了鲨鱼最多的区域里,成为饲料。
……
谭钦坐在宫殿里,他看着族群中长老递交上来的琐碎事,有些心烦。大祭司并不好当,客南越在的时候,总会帮他处理。
客南越被他送去了1号监狱,谭钦自己处理的所有文书。
处理起来有些费力,但也算是充实,尤其是在尼罗水湾陷入一片黑暗后,他睡不着,就开始处理文书,忙碌会令他少想客南越。
这很有效。
可今晚,他的心脏跳动的很快。
是那种不安的悸动。
谭钦感受到了他尾骨的移动,眉头微蹙,他想……是客南越走了。
客南越想从1号监狱里逃离,是件轻松的事。
作为鲛人族的二祭司,如今的掌权人,他不应该让客南越走。
但谭钦却不想去抓客南越,他不想再见到客南越。
几百年的纠缠,他从客南越这感受不到一丁半点的感情。
甚至在他们尾交后,客南越不惜断了指骨,也要将他身体清除干净。所有关于客南越的东西,客南越都不愿意给谭钦,更别提是爱。
让大祭司臣服,显然是鲛人族里最难的事
客南越,也是最难追的鲛人。
谭钦软硬兼施,依旧没法令人臣服,他真被惹毛了,想将客南越压了,想想又觉得舍不得让人疼。
谭钦感受到自己的尾骨越来越远……
在鲨鱼多的区域里被原地乱撞,直线式地下坠。
谭钦心一紧,游离了宫殿,他要把他的骨头捡回来!
谭钦是个疯子,他要揪着客南越再做一次,非要从客南越身上留下点什么才行。
谭钦循着感应往海洋底部游去,他并未看见他的骨坠,却看见了一条浑身是伤的鲛人往海底落,周围围绕着一群鲨鱼。
蓄势待发,仿佛随时要将那人撕碎。
谭钦越游越近,他才看清,那是一条白尾鲛人。
谭钦瞳孔一颤,强大的海流冲击、驱赶着鲨鱼,鲨鱼被迫离开,幽冷的海水中,客南越无力地飘着。
谭钦好像……留不下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