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人魔导士芙拉妮沉浸在与魔导士希卡因对话的回忆中。
突然,审判长术士科萨的发言,将她的注意力拉扯回来。
“——孩子,你可以做出选择。”
他说:“回去找你的父母。或者听术士波鲁那的话,换一个更合适你能力的老师。”
彼多逃避一般,抱着头,蹲在受审席中。
一边摇头,一边叫喊:“我不要——我要波鲁那老师!你不能抛弃我!你如果抛弃我,柳坞所有人,都会唾弃你的!”
术士波鲁那有些烦躁。
但他已经把事情想清楚了。
“彼多,我们恩断义绝了。”波鲁那的表情,透露着绝不更改的严肃,“我不会再做你的老师了。命运和时间,给了我们答案的注解。至于你说的那些……呵呵,我不在乎。假如我是在乎那些的人,我不可能成为术士。”
“波鲁那——!”
彼多不愿意接受,但此刻,却又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
他没能掌控对方。
没能令波鲁那如同过去那般,选择原谅他的任性妄为。
这场审判,在彼多持续不断的尖叫声中,落下了帷幕。
彼多不愿意去找自己的父母。
那对父母在他眼中,简直就是垃圾中的垃圾,蛆虫中的蛆虫。
他们一家都是同类型的人。
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求,不会去顾及他人的感受。
否则,他也不至于当初在酒馆附近流浪。
偶尔去跟那些嗜酒的家伙,讨要钱财,买这买那了。
如果不是波鲁那制止了想要对他动粗的男人,彼多几乎可以预想自己的惨状。
而他的父母,不仅不会为此感到担忧,还会让他把得到的钱财上交,最好,因此形成固定的事业。
彼多憎恨他们。
当波鲁那选择包容他的鄙陋时,彼多深深感觉到了自己的肮脏。
即使波鲁那不断教育他,说什么——“真正的术士,各有其特立独行之处。你不要总觉得自己很卑劣,你要多去看自己擅长和优秀的地方。发扬它们。并尽可能地改正自己厌恶的点。”
没有用……
彼多抓着受审席的栏杆,又哭又闹。
他还是会做恶劣的事情。
只为了满足自己的需求,去不断迫使波鲁那对他妥协。
即使波鲁那说了不能做,并给出了恰如其分的理由,彼多也还是管控不了自己,内心那不断涌出,想要破坏一切,摧毁一切,令一切看起来美好而虚伪的东西,消失的冲动。
——我不是坏孩子……我只是……只是想要得到快乐!
——没有谁不追求自我的欲望的满足……为什么?别人可以……我不行……
彼多用力振荡困住他的拉杆。
但那栏杆纹丝不动。
魔法令其更加稳固。
彼多只能哭喊着,无法避免和挽回地,接受波鲁那真的选择了离他而去。
走出柳坞公会的大门。
术士波鲁那擦了擦眼泪。
他有点舍不得,因为要眼睁睁看着那孩子滑向负向点的世界。
隐秘角的禁区住民,一定很欢迎这孩子。
有一些,甚至可能会觉得彼多不过是做了一些恶作剧,这算什么呢?
害得别人摔断腿,那又怎样?
那个人又没死。
害得别人被吓到,必须去疗养院看病,那又怎样?
那个人又没死。
害得别人失去未来,明明勇士测验每年都有,参加不了,那又怎样?
那个人又没死。
那些家伙的认知……术士波鲁那不敢苟同。
假如只以没有死作为标准,除了生命的牺牲,没有任何需要被关注的事。
这在术士波鲁那眼中,就是隐秘角最有罪孽在身背负的术士,格外喜欢的,推脱责任的说辞。
而如今,也不知道彼多是从哪里学来那些他没教的东西……
其他勇士?
还是那些普通人?
术士波鲁那没有答案。
他现在还是想不通,为什么自己没能把孩子教育好呢?
“费特恩老师,”波鲁那仰起头,悲伤地望着天空,“你当初能够教育出我,究竟是采用了什么方法?为什么,我就做不到呢?”
没人回答这个问题。
只有秋风不断吹过波鲁那的衣摆。
柳坞公会的大厅中。
茉蒂妲拉带着女儿,来到丈夫迪戴达身边。
对方还有要去做的委托,两人简单说了几句话,就分开了。
狼人魔导士芙拉妮带着告别了战士潘森,表示一有消息就立刻联系对方。
店员休兰跟在狼人魔导士芙拉妮的身后。
见到茉蒂妲拉,休兰赶忙上前打招呼。
“茉蒂妲拉女士,关于您女儿的圣灵启示的魔法道具书籍,魔法道具屋再次表示抱歉。正如调查小队的队长,在审判会上说明的那样——彼多在上面做了一些手脚。”
“是的,没错。”狼人魔导士芙拉妮说道,“那本书上的魔法阵,经过分析,乃是内容单次转移。我印象里,上一次见到这个类型的魔法名,还是从一本描述信息如何快速传递的书上。
“那本书被彼多隐瞒,导致过分信任彼多的术士波鲁那,对此掉以轻心。假如是个魔导士,他应该立刻就能分辨出这里是否有能量团在会聚。
“大多数的术士,只是有些过分地把重点落在那些用来标记位置和指代的线条和符号。”
听到芙拉妮这么说,身为术士的茉蒂妲拉有些不满。
“您这话书说的。像是对我有什么偏见一样。”
芙拉妮叹息道:“好吧,如果你一定要这么解释,也无所谓。不过,在此,我还是有些话要说。彼得制作的小玩意儿,不依托世界规则,就完全没有任何的美感和罪恶。”
“……你想说什么?”茉蒂妲拉问道。
“说什么?”芙拉妮的眼转子一转,“我没什么想说的。”
茉蒂妲拉安息到:“……没想到我的女儿确实看到了《一根天鹅毛》的内容。她不讲给我听,我都不知道。”
“那么,今年的勇士测验……”
“确实没有办法参加了。只能等到明年。以及,我和她的父亲,还是更希望这孩子能够在我与她的相处中,大方些,自然些。按我的话来说——‘假如她真的与星辰有缘。那么,该是星辰来找她,而非她去寻找星辰。’”
“你这只是把星辰做了抽象化处理。茉蒂妲拉女士。在我看来,问题不在能否今年参加勇士测验。关键在于,她与星辰是否存在命定的缘分。”
茉蒂妲拉皱起眉。
“家里人都想好了她未来要走的路。我们需要做的事情,只是按部就班。”
“您是魔导士,当然能够凭借星辰的光辉与命运的先兆,来规定一个人的未来。您贩卖魔法道具,应该有定期确定入库存和收入情况吧?”
“当然,怎么了?”
“您还记得为什么记账吗?”
“……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
芙拉妮无奈地环抱双臂。
“但我还是认为,我们的出发点是不同的。我觉得这孩子恐怕没有魔导士的天赋。她更适合去座去寻找天鹅骑士的认同。只要她能够找到一片羽毛——”
“别说了!”
母亲突然开口,这吓了身旁的平明浑身一哆嗦。
“我再说一次,即使是您,也不能够将她——我的孩子,推向更残酷的命运!她柔弱,无能,她应对不了那种考验和审判。她会死在探求的荒野!我们给她的道路和方向,才是安全且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