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姐姐！”
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随着声音冲进来的是一个几岁的小姑娘，背着一个小背篓。
她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最终落在被人擒住手脚像绑猪一样绑在一根木头上的人身上。
“姐姐！”
黎青青惊呼出声，冲上前去。
几个想来拦着她的大人，都被她一头一个撞飞出去！
她小手摸上绳子，用力拉扯，手指粗细的麻绳在她手里碎成一节一节的，窸窸窣窣落在地上。
解开手脚将黎山山抱在怀里，一声又一声呼唤她，“姐姐，姐姐，你醒醒！”
旁边的人牙子不乐意了，指着姐俩问一个妇人，“这是怎么回事？可是你们自己同意卖闺女的！现如今又来这一出！闹给谁看呢？”
妇人连忙陪着笑，“您放心，我去劝劝她，保准让您把人带走！”
转头对着黎青青就没个好脸色，“你可别忘了，你埋你爹娘是我借给你的钱，如今你们还不上，你姐姐自己答应的卖身还钱！还轮不到你个小丫头片子来捣乱！滚开！”
说着怒气上头就要去揪黎青青，黎青青盯着她，慢慢抬起了一只手。
妇人猛地顿住，向后退了几步，“你，你想干嘛……我，我可告诉你，今天我叫了这么多人，可不怕你！”
黎青青没理她，只恶狠狠看了一圈在场的所有人。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动。
黎家这个小怪物，可狠着呢！
她爹活着的时候，连她爹都敢打！
今儿这事本来就是背着她干的，如今她回来了，必然是不成的。
有胆怯的打退堂鼓，脚步向门边移动。
妇人冷哼一声，“想走，把我的铜板还给我！”
都是一个村的，偷着卖村里没了爹娘的孩子，要是被人知道了可不得了。
还不是财帛动人心，不然谁干这勾当！
如今年景不好，几人到底是舍不得这几个铜板，又留了下来。
黎青青不管他们打什么官司，只轻轻摇晃怀里的人，看她终于缓缓睁开眼睛，立刻出声，“姐姐，你醒了！”
黎山山缓了缓，看了看妹妹，又看了看院子里的人，泪水涌出眼眶，“青青……”
随即泣不成声，再说不出话来。
妇人见黎山山醒了，声音更大了些，“黎山山，你说，这事儿是不是你同意的？”
黎山山捂着脸，点点头。
“青青，二婶说这是府衙一位大人家里买丫鬟，只要求相貌好，给的银子也多。我，我去当丫鬟也是活，你好好侍弄地里的庄稼，也能活。咱们俩，就都能活下去了……”
黎青青用袖子给她擦眼泪，把她搂紧了些。
忽然抬眸看向妇人，眼神平静，“二婶，我当初借你多少钱？”
“三十个铜板！”
“如今我姐姐卖身钱是多少？”
“六十个铜板！刚好够你连本带利还给我！”
“是吗？”
黎青青拿起那根胳膊粗的棍子，狠狠向妇人砸了过去！
“嗷！”
妇人躲闪不及，被砸倒在地，哎哟哎哟哀嚎出声！
“我叫你一声二婶，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一年时间三十个铜板利滚利成了六十个铜板不说，如今你竟还趁我不在来诓骗我姐姐！”
“你不是要钱吗？黄花子桥边那块地是我们家最后一块地，抵给你！”
妇人哎哟声止住，眼珠子一转，“真给我？”
“给你！赶紧滚！”
妇人喜笑颜开，捂着腚一瘸一拐往外走。
“等等！”
人牙子本是等着领人走的，如今眼看人没了，他要白跑一趟，当即不乐意了！
这姑娘长的好看，根本不像是个村姑，就是瘦弱了些，买回去养一养，随便卖到哪个妓馆都能卖个好价钱！
“陈家二婶，你莫不是耍着我玩呢？我给了你银子来拉人的，如今叫我空手回去不成？”
陈二婶陪着笑，凑近人牙子的耳朵，“对不住，回头多给您五个铜板！”
“老子缺你那点钱吗？！”
嘭！
一块石头狠狠砸向人牙子的脑袋，他指着陈二婶的手指还没有收回，就软软地瘫在地上。
“带上他一块滚！”
院子里同来的人看着那块骨碌碌滚动的圆溜溜的石头，赶紧一人一只胳膊拉起人牙子就往门外拖。
可怕！小怪物太可怕了！
陈二婶也闷头往外走。
“等等！”
“你，你不是反悔了吧？我就知道……”
“借据给我！”
妇人哼了一声，从胸前摸出一块粗布，扔给黎青青。
黎青青捡起来展开，数了数，是三十个圈圈，下面还有她按的手印。
没错！
用力一撕，粗布成了碎布，她抬手一扬，洋洋洒洒飘落在院子里。
众人不由自主地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裳，扯不动！
那丫头，果真是个怪物！
快跑啊！！！
脚步声快了些，几乎是逃窜出去。
陈二婶本来就被砸伤了腚，跑不快，如今被人推过来推过去，啪叽一声摔在地上。
众人只顾着逃命，生怕脑袋上也挨上那么一下，哪里顾得上她！
“哎哟！你们这些没良心的！哎哟……哎哟……”
痛呼声渐行渐远，院子里恢复了寂静。
黎山山靠在黎青青怀里，搂着她小小的身体平复了许久，才喃喃出声，“没想到二婶会这么狠心，是我想的过于简单了！”
黎青青不说话。
黎山山挠她痒痒肉，她还是不说话。
黎山山：“不生气了好不好？以后任何事我都不瞒你！”
黎青青看她一眼，抬手……
黎山山立刻抱头蜷缩成一团，“别打我！”
黎青青：“……”
她把额前的头发别在耳后，伸手将黎山山扶起来，见她还抱着头，无奈道，“我什么时候打过你？”
整这死出！
黎山山立刻抱着她胳膊摇啊摇，“那你不生气了好不好？”
黎青青看她一眼，还是没说话。
爹娘在时没一个靠谱的，她俩相依为命，爹娘不在了，更是只剩她俩。
她知道她的想法，无非就是想卖了自己换点钱留给她，加上地里产出的那一点粮，她还能时不时去山里找点能吃的，怎么都能熬下去。
黎青青掏出背篓里的东西举起来，“没跟你生气，饿不饿？”
黎山山看着她手里的山鸡，眼睛亮了。
怪不得今天去了那么久！
“赶紧做了吃，吃完了收拾东西走。”
“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