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楚萧手提桃木剑,极尽目力扫视四方。
那人还在,却如一只幽灵,在黑暗中游离,忽左忽右,忽东忽西,难以捕捉其气息,可以肯定的是,其修为不是太高深,否则,也不会这般故弄玄虚。
“小郎君,找啥呢?”清灵的话语,蓦的响起,是个女子。
确切说,是个调皮的女子,上一瞬还藏于黑暗,这一秒,便如一只鬼魂,自楚萧身侧飘过,飘便飘了,还拍了拍楚萧的肩膀。
待楚萧豁的转身,又不见其踪影,如此往复,足有好几次,活像一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在变着法的捉弄自己的玩伴。
“好诡谲的身法。”楚萧颇显狼狈,护体玄气裹了一层又一层,真怕对方突然给他来一刀。
良久,他才转身,盯住了破庙。
那人,终是现出了真形,的确是个女子,一袭紫衣,容颜貌美,不知是功法使然,还是今夜的月光太皎洁,其身上竟有烟霞缭绕,乍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天上下凡的仙子。
“天鼎书院,宇文志。”
紫衣女子握着一盏烛灯,绕着宇文志的尸体,看了又看。
看过,她又瞟向楚萧,眼神颇多怪异,一个先天六境的小玄修,竟跨越一个大境界,干掉一个归元六境的书院弟子。
此事传出去,怕是没几人会信。
“你是谁?”楚萧提剑而来,将其堵在了破庙。
“还能是谁,一个目睹凶杀案的证人呗!”紫衣女子耸了耸肩。
她一句‘证人’不打紧,刺激了楚萧,使得他又往前逼近了一步,手中剑铮鸣,杀意顿现。
“怎么?还要把我一块收拾了?”紫衣女子笑看楚萧。
“你我本无仇,我.....。”楚萧话未说完,便戛然而止了,只因紫衣女子,手中多了一块牌子,夜色虽幽暗,但架不住他眼神好使,能清晰望见牌子上铭刻的‘玄幽’二字。
“玄幽书院。”楚萧的眉头,皱的都快拧一块了。
“还要不要杀我灭口?”紫衣女子对着自个的身份牌,哈了一口气,用衣袖擦了又擦,一整套动作,明明土里土气,却土的优雅。
楚萧不语,杀气却散了大半。
杀人灭口?他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
能灭宇文志,完全是他计划周密,打的袭把对方阴死了。
这位不同,有前车之鉴,不可能重蹈覆辙,仅那一门诡谲的身法,他就摸不着人,但凡这女子跑到广陵城喊一嗓子,叶楚两族都得遭大难。
疏忽了。
只顾盯着宇文志了,俨然不觉暗处还藏着人。
而今倒好,骑虎难下了。
打?干不过;
不打,小命攥人手上了。
“做个交易可好。”紫衣女子揣起了身份牌,随手取了个小玉瓶,将一撮黑色的粉末,洒在了宇文志的尸体上。
而后,便见烈焰燃起。
血肉模糊的宇文志,很快便被焚成一片灰。
楚萧看的不禁挑眉毛,这...算不算毁尸灭迹?
算,指定算。
看来,八大书院之间,也并非表面那般和和气气,私下定有不为人知的故事,譬如...恩恩怨怨。
项宇和吕阳便是极好的例子,逢见面,必掐架,在广陵城还好,都知收敛,若在城外撞见,定是不死不休。
而这紫衣女子,多半也是此类人,或许与宇文志无仇,但绝对无甚交情,不然,也不会烧了他之尸身,且半句不提报仇一事。
“是何交易。”
楚萧之杀气,又散了一分。
对方已拿出诚意,他可不能不识抬举。
有的聊便好,总好过杀人之事被捅出去。
“此去八百里,有一片森林,长有一株三叶玲珑草。”紫衣女子一步走出了破庙,“帮我摘了那株草,宇文志一事,我全当没瞧见。”
“这么简单?”楚萧有些意外。
“简单?”紫衣女子瞬间被逗乐了,“三叶玲珑草乃珍稀药材,整个南疆,都未必有第二株,如此天材异宝,你不会以为没人守着吧!”
“那人,何等修为。”楚萧收了桃木剑。
“倒也不是人,是一只猛兽,一只凶厉的赤眸血狼,常年汲取林中灵气,颇有几分修为,约莫...半步真武境。”紫衣女子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得有这么大块头,且会喷火。”
楚萧不吭声儿了,就那般直勾勾的盯着紫衣女子,抢东西与否,暂且不论,你的心是有多大,找我一个先天境,去半步真武境的地盘撬宝贝,咱俩够人家塞牙缝吗?
许是看出了他之顾忌,紫衣女子笑了笑,“赤眸血狼交给我来牵制,你偷摸进去摘灵草,若顺利,半炷香足够。”
“广陵城来了那般多书院弟子,你为何不寻他们帮忙。”楚萧问道。
“找他们,得搭人情,兴许还会瓜分战利品;找你嘛!免费劳工,不要钱。”紫衣女子也是真实在,张口便是大实话。
楚萧没了言语,沉默便是默认。
不去能行?他有的选?
“事不宜迟,出发。”紫衣女子咬破了手指,一手按在了地上,印出了一道古老的法阵。
随之,便是一声嘶鸣,竟凭空出来一只大鸟,比姬无辰的沙雕,还大一圈儿,羽毛洁白,像一只仙鹤,且周身灵气徜徉。
“通灵术?”
楚萧如个土包子,看的满目新奇。
古籍有云,有那么一片奇异的世界,名为灵界,多奇珍异兽,人类可以通灵之法,与其内生灵结契约,将异兽召唤过来。
他只在书中看过记载,还是头回见真的。
“它名鹤仙子,我的通灵兽,牛不牛。”紫衣女子炫耀道。
“牛。”楚萧仰着头,看了又看,俨然忘却了小命还攥在他人手上的扯淡事。
“你瞅啥?”仙鹤用斜着眼,用爪子点了点楚萧。
“呃.....。”楚萧张了张嘴,神色更惊奇,会说话的鸟,他也是头回见。
“上来。”紫衣女子招呼了一声。
楚萧纵身一跃,落在了鸟背上,羽毛软绵绵的。
就是这只鸟,好似脾气不咋好,而且不咋待见他,不等他站稳,便唰的一声直冲云霄了。
“我.....。”楚萧一个没站稳,险些一头栽下去,幸好旁边有一双大腿,他抱得可结实了。
“香不香?”紫衣女子白了他一眼。
“误会。”楚萧讪讪一笑,忙慌松开。
紫衣女子倒也没闹气,盘膝而坐,随手还取了一支玉笛,楚萧看来时,正见她以血画符,印入了笛中。
“我名...陈词。”紫衣女子一边捣鼓玉笛,一边说道。
“好名字。”楚萧一笑,也自报家门,“广陵,楚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