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好的差不多后,肇倾期几乎都窝在车行,时不时出神。
福鼎鼎的信息和石榴汁不断,三天两头就往她这儿跑,闹闹腾腾地给她打打下手、约个饭、散个步,还有意无意提起要坐她的机车后座去大青年体育馆。
肇倾期受不住他念叨就同意了,结果那人又反悔。
忧心忡忡地抬着她的左手看了右看,“算了,还是坐哥的车好了,请周叔载,我怕你带着我机毁人亡,我还年轻呢不想和你做亡命鸳鸯。”
贱嘴,赏一顿暴打。
一路上,大街小巷开始装饰,商场小店也都开始销售起了年货,一年又要到头了。
“肇倾期,过年在哪儿过?”福鼎鼎越过肇倾期把她那边大开的车窗升起留了条缝,从收纳屉拿出个保温杯拧开递她跟前,“喝点热牛奶,暖暖胃。”
“留在黎城。”肇倾期喝完全身暖融融的,把瓶子塞还给他,“我来黎城之后每年都在这儿过年。”
“哦。”
福鼎鼎视线移到她冻得发紫的手上,皱着眉拉过来包住,呼了两口气又轻柔地搓搓,稍微回暖些又给她贴了几个暖宝宝,握住她的腰往身边一拉然后环抱住。
“我明天就去给车换个暖气,坏了好几个月都没想起来换。你这手啊,怎么随时都冷僵僵的?是不是体寒?”
“不知道,一直这样,习惯了。”
“习惯什么!有时间去医院看看,不过你肯定说没时间,还是我找时间带你去好了……要注意保暖小心冻出冻疮,冷了就带手套贴暖宝宝,要么就揣个暖手宝,别硬撑着冷!”
“知道了知道了,你好啰嗦。”
“我啰嗦?我啰嗦还不是因为谁?是谁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啊我我我,都是因为我,我听着呢,记着了记着了……”
“你最好是!”
“……”
司机周叔从后视镜看着两人的互动,慈祥的眉眼笑得弯弯。
男孩子好像是天生不畏寒冬的群体,即使室外冷得缩背,还是一队两队的赶在场子追逐,那颗浑圆的篮球似乎能激燃男孩子的一腔热血,顺带着提高了周身环境的温度。
福鼎鼎一进大门就蠢蠢欲动,连连拍着肇倾期的脊背,“幸好我让周叔提前给我订了场,要不然你不得在外边冻成小冰雕。”
场馆里开了暖气暖洋洋的,舒释了他们紧绷的肌肉,热血的球魂占满了场,穿过人流看向边角的17号场,空荡荡的,和周围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
还不如室外来的有意思。
福鼎鼎脱下外衣,一身奶白色套装衬得他高挑又软和,运球,上篮,转身给了她比了一个剪刀手。
“福鼎鼎,你约人了吗?”
“约什么?我专门找你的,还约谁?”
福鼎鼎又起跳,三分进球,他扬了扬眉。
“那你一个人玩?”肇倾期环了一圈,“要不你跟别人并个场一起,要不然打什么?”
眼前一颗篮球闪过,福鼎鼎拉回她的视线,“你不是在这儿?我跟你打啊!”
肇倾期嘴角一抽,“开什么玩笑?我又不会。”
“又不会了?上次体育课不是还盖我……”
福鼎鼎眼神突然一暗,覆在篮球上的手指一紧。
那节体育课,肇倾期痛苦的表情历历在目,他不想她再重蹈覆辙。
“也对,你又不会,打着也不得劲……”
福鼎鼎原地转身就要远投,手里的球却突然被夺走,愣怔的时间肇倾期已经二分进球了。
福鼎鼎连忙跑过去制止她脱外套的手,“你别玩了,坐在旁边等我好吧……要是无聊了就叫我我们回去……”
“我想玩了,怎么,嫌我菜?”
福鼎鼎挠挠头,“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只是后怕,肇倾期的手已经受了好多次伤,最近又伤了一回还没好完,实在不敢放心一点。
“反正,你一边儿去……啧,还是回去吧,去别处逛逛。”
福鼎鼎泄气,抓起篮球拉起她的手就要离开,身后的人却没动,疑问回头,猝不及防地被人勾着脖子往下拉。
他顺着她的力虚虚护着人的腰身,不解抬眸,“怎么了?”
真的是条傻狗。
肇倾期重重揉了一把夹在大臂下蓬乎乎的脑袋,“我又不是闲的陪你乱跑,来都来了就好好玩。”
捏着他的脸颊肉微微用力,“我在车行拿零件螺丝刀使蛮力都没事,打个球你瞎担心什么?”
“而且,你不是在这,要是我摔了磕了,你就自行了断吧!”
话说完已经褪掉厚厚的外套,抢过篮球奔向篮筐,福鼎鼎感觉她瘦削的背影好像长出了一对翅膀,马上就要飞向天际,就像他的嘴角一样。
笑容重回脸上,福鼎鼎又活力满满了。
两个人技巧悬殊也玩的很开心,一个专心致志地学习打球,一个醉翁之意不在酒地放球。
半道的时候,福鼎鼎被来自邻场的篮球击中。
对方很快过来,是个英气的运动型女生,一身蓝色球衣,皮肤是健康的蜜色,扎着高马尾,整个人精神元气。
“抱歉啊哥们,你没事吧?”女生走近,肇倾期才发现她近看更好看,第一次觉得剑宇星眉也可以形容女生,女生抬起手就要碰福鼎鼎的脑袋,被他不动声色地躲开。
福鼎鼎后退了小半步,“我没事。”
女生也不尴尬,大方笑着,“那就好。”
说着又主动搭话,“哎,要一起吗?我看你们两个人干玩了半天,有什么意思啊,人多才好玩呢!”
“不用了,我们喜欢。”转身摸了摸肇倾期的头,“我们继续?”
肇倾期摇摇头,“我累了。”
“那回去?”
“想看你打。”
“……”福鼎鼎被她看得耳朵发热,下意识摸了摸鼻尖,“那好吧。”
女生深深地看了一眼肇倾期,似不经意问道,“两位是情侣吗?看你们感情不错。”
闻言福鼎鼎嘴角上扬压都压不住,还一边偷瞄身边人都反应。
肇倾期答非所问,“你们缺人吗?”
“刚好差一个。”
肇倾期推了一把福鼎鼎,“去吧,我去买水,等你。”
于是乎福鼎鼎就这样和女生他们搭了伙,进了球场才后知后觉朝身后望去,肇倾期站在原地,神色淡淡地望着他,但他莫名在她身上看出了温柔这一辉芒,福鼎鼎不可抑制地心跳加速,痒痒的暖流翻涌而来,心海霎时间蒸腾出软绵绵的汽化小泡沫,蓬松柔软……
她刚刚没反驳,算是默认了吗?
大狗打球都像吃了兴奋剂,要是燃一把火,估计可以蹿上太空。
大年三十一大早,肇倾期被厨房里一阵叮叮咚咚弄醒,出来一看,是高加随在厨房战地“打仗”呢。
“不是我说,偏得大年三十弄死我吗?”刚醒的人打了个哈欠,倚在门框看他,“你还是点外卖来得有诚意,我怕你买不起棺材。”
一根胡萝卜扔过来,肇倾期眼疾手快接住。
高加随头也不回地回怼,“现在流行火葬,我回头肯定给你买个通风的盒。”
“嘁,你肯定比我先死,我比你大方,买张船票环游一转给你撒海里。”
“……你这嘴早该缝了!”
肇倾期没再回他,一转身倒了杯热水,“斛芯什么时候过来?”
厨房久久没有回应,肇倾期以为他没听见又问了一遍,那人语气怪异地回道,“今年她不来,我们自己过。”
温水入喉,肇倾期脑海突然闪过一个异样的想法,探头直勾勾盯着厨房里忙活的高加随。
“……高加随,你跟斛芯怎么回事?”
一句话惹了人连续几声大咳嗽,回头瞪她,“什么怎么回事?!没什么事!”
肇倾期暗暗嗤笑,信你个鬼,眼珠子飘成那个样子,哦,耳朵都红起来了。
“啧啧啧,不诚实。”肇倾期过去勾住他脖子,“跟我见什么外啊,一家人是不能有秘密的,赶紧的,展开讲讲,早看你们俩之间氛围怪怪的。”
“没有的事!”高加随一手肘把人杵开,故作很忙地把人推出厨房,,“哎呀你碍事得很,赶紧出去,别妨碍我,出去出去,快点,出去好好待着去!”
“嘿,还急了?”肇倾期失笑,“某人心里有鬼哦,问都问不得。”
而厨房里的人安静得很,放下手里的活狠狠捂上眼睛,咬着牙像在克制什么,良久,胡乱挠了一把寸头,甩了两下头。
“真的是,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