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短短十九分钟四十二秒,福鼎鼎从十多公里外赶来到她面前,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撞了他一个满怀。
贴在他起伏不定的胸口,耳边心跳声震耳欲聋,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她的,灼热的体温传到肇倾期身上。
她突然感觉心被装满了。
“肇倾期,下雪了。”
福鼎鼎微微喘着,呼出的热气把她脸蛋烧红,冰冰凉的手犹豫再三,也轻轻搭上了他的手臂。
两个人在冬雪里相拥,人来车往,他们怀里只有彼此。
天知道看见屏幕里的女孩在雪里笑容鲜有的灿烂的时候,福鼎鼎心跳有多快,一个声音在脑海此起彼伏重重叠叠,暗示他、催促他,他现在迫切地想要见她,他要去找她、拥抱她,一起淋今年的第一场雪。
所以他让周叔抄最近的路一路最高时速赶来,五分钟之前的那个红灯太过漫长他等不了,毫不犹豫地踹开车门飞奔起来,迎面的风刺骨,他心跳比脚步急促,在看见那抹熟悉的灰色倩影转过身来看向他的时候,胸腔里的动静更是像要即刻便破膛而出。
他满足地抱紧他的欢喜,怀里的实感让他疯狂心动。
而被揽得紧紧的肇倾期虽然有些依恋这个暖融融的温厚怀抱,但来来往往的行人的目光太过炙热,她脸皮陡然变薄。
伸手把人推开,眼神飘忽,“我知道,我看得见。”
说着下意识拉了拉衣袖,福鼎鼎眼尖一下子注意到,二话不说把粉红色的毛手套脱下来,拉起她的小冰手一顿揉搓发热,然后迅速把手套给她套了上去。
这回没有责怪了,而是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肇倾期,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看雪,以后的每一年都一起好不好?”
他说地诚恳,眼睛里的澄澈干净得不行,看得她心尖摇晃。
“……好。”
“还要一起堆雪人!”
“好。”
“还要一起等春天来!一起喝春天的第一杯奶茶!”
“好好好,都听你的。”
如果我们一直都能守在彼此的身边的话,你说什么我都陪你。
虽然是假期,但学生在哪儿都要写作业,要不是高加随拿她的车威逼利诱,肇倾期不可能坐在书桌前监督这个捣蛋鬼做寒假作业。
顺便做做自己的。
“我已经做完两天的了!我累了,我饿了,我要休息!”高雾予四肢抻直,仰在椅子上抗议,“再做下去我要疯了!你给我做点吃的去!”
肇倾期不为所动,直接拆穿他,“休息?趁我出去给你煮面的时候上号吗?”
被点中了内心的小九九,高雾予微微尴尬,“什么嘛,我就看看……再说了,我都没说你呢,就会做点面啊粉啊的,我都要吐了!我都那么辛苦了,你就不能给我吃点好的?!”
一瓶燕麦粥砸在他面前,转头就是肇倾期阴森森的脸,“既然你那么嫌弃,就吃点冷的算了。”
啊?
高雾予虽然怕她,但实在吃不下去,心一横躺倒地上撒泼打滚,“啊啊啊啊,肇倾期你欺负我,我要告诉高加随你饭都不让我吃,你不是人你都不让人休息,做了三四个小时了连打个游戏都不准打……”
肇倾期压着火来了好几个深呼吸,把小屁孩从地上揪起来,“好,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两句话说得咬牙切齿。
“你答应我,吃完回来就好好做作业。”
高雾予嘴撅地老高,“还要打游戏!”
“你不要得寸进尺!”
高雾予又不得了,叫苦连天,“什么人啊连游戏都不能打,我都做完四张卷子了还要压榨我呜呜呜我不活了……我要告你状……”
淦!
拳头硬了。
肇倾期还是认命把人往肯德基领了,当然,这是在她“大施拳脚”之后的事,她杵着脑袋看着对面脑袋长包还狂炫鸡腿的侄子想,这顿就当补偿了吧。
也不知道高加随知道了会不会给她剥层皮下来,不过他自己也常点外卖,应该影响不大。
“啊——好吃!”
终于吃到梦寐以求的“珍馐”,高雾予颇有一番想要泪流的心境,要知道,在家这种“美食”是根本碰不到的,他大伯母明令禁止家里出现,他也不敢偷吃,陈翠怡鼻子灵得很,堪比隔壁家的大黄。
虽然这样说不礼貌,但那是写实比喻,他很敬重大伯母,也很怕隔壁大黄。
肇倾期可不懂他,只觉着他这一副几十年没吃过饭的模样很让人无语,跟饿死鬼投胎一样。
鄙夷地抽了张纸巾丢给他,“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但下不为例啊,这种垃圾食品,还是少吃点。”
高雾予敷衍地胡乱点头,嗯嗯嗯应着,双手还在“酷嗤酷嗤”往嘴里送蘸满酱的鸡块和薯条。
胃口跟福鼎鼎那家伙不相上下。
都是肇倾期理解不了的。
忽而,窗边路过一个人影,下意识瞟了一眼,竟是何娜。
还有她的……丈夫?
盛装打扮的女人挽着衣冠楚楚的男人的胳膊,不顾后者冷冰冰的脸,自顾自地说说笑笑一脸温顺。
“肇倾期?你发什么呆?”
被唤回神,肇倾期迅速移开目光,“吃好了?”
高雾予点点头。
“那回去了。”
“不要!”高雾予耍赖,“你还没带我去网吧呢!”
“网你个大头鬼!”肇倾期当头给他一拳,“我是不是说过别去网吧!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个破游戏你一天玩百八十回,今天都允你多少次了你还玩!”
“信不信我把你打成游戏!”
高雾予一下子怂了,“你,你怎么能那么粗鲁……”
肇倾期微眸直盯,一言不发就把初中生吓得浑身哆嗦,支支吾吾再说不出话来。
“我不去了还不行吗……”
高雾予委屈地低下头,憋着气直耿耿往外走。
这屁娃娃!
肇倾期气得紧又无奈至极,这网瘾少年,怎么治啊?
猛地,肇倾期脑中闪过一个想法,左磨右磨打定了主意,偏了偏头,手机抵上下巴,意味不明地笑了。
隔日,高雾予一起床就被客厅里的景况搞懵了。
“这,这什么情况?!”高雾予看着客厅里挤着的几个高中生一脸震惊,“你们怎么在我家?肇倾期呢?是不是她把你们弄来的?”
弋苏泽叼着块薯片举起游戏柄,“来吧小老弟,今儿哥几个陪你打游戏。”
高雾予一头雾水,福鼎鼎接话,“你姐让来的。”
“啊?”肇倾期?
这女的又在搞什么?一定是阴谋!
高雾予一拳敲定真相,歪嘴吐槽,他才不会上当呢!
结果下一秒肇倾期就从外面回来了,提着一大袋烤串和饮料,脱了鞋把东西放茶几上。
“醒了?过来吧。”
高雾予小心翼翼挪过去,“你又在搞什么飞机?”
福鼎鼎开了一瓶冰可乐,怼到高雾予面前,弯唇笑道,“来吧,今天陪你打个痛快!”
“我们,陪你打到爽~”
所以,这一天,福鼎鼎、习砚和弋苏泽拉着高雾予打了一整天的游戏,高雾予吃着最喜欢的零食和烤串,喝着最喜欢的饮料,爽得跟个皇帝一样。
但晚饭过后福鼎鼎留了下来,高雾予还以为这男的是想和肇倾期多待会儿呢,刚好自己也累了,就早早洗漱想睡了。
可,结果——
刚躺上松软的床,昏昏欲睡之时,门开了,然后……
被人湿漉漉的手拽起来了。
“啊啊啊——你干嘛?!大晚上的你要吓死人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肇倾期笑了,“起来打游戏啊,我夜宵都准备好了。”
“啊?!”
然后,困得要死的人又被迫跟福鼎鼎和肇倾期两个人轮着虐,几次昏睡过去又被生生唤醒,再来,还来,就是不让他睡,而这位小初中生再气再火也斗不过他们。
高雾予气得发癫,“肇倾期,你是魔鬼吗!趁着高加随出差你就虐待我,你可真是好样的!”
肇倾期重开了一轮游戏,把扔一边的手柄重新塞回他的手里,“你不是喜欢,我就让你玩个够。再来。”
高雾予再怎么蠢也瞧出来肇倾期什么意思了,后悔昨天那一番话偏说出来了。
不就是要他少玩游戏嘛。
狗女人,手段“了得”啊!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高雾予简直要疯了,“我不该沉迷游戏,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姐,你就放过我吧,我真的要困死了啊啊啊啊……”
肇倾期挑眉,“哦,是吗?那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要是食言了,我保证你挨不下我一招。”
“你还不信?!要我给你写保证书画个押吗?真的是,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过?”高雾予哈欠连连,“求求了,困啊,你看看都几点了?凌晨三点钟了啊大姐,鸡都要起床了,放我回去吧……”
肇倾期满意地点点头,金手一抬允了,高雾予瞬间逃之夭夭。
瞥到沙发里已经熟睡的福鼎鼎,肇倾期微微一顿,伸手推醒了他,“福鼎鼎,福鼎鼎,醒醒,回去了。”
福鼎鼎睡眼惺忪,沉沉的眼皮撑开一缝,艰难地起身,趴在肇倾期身上有气无力,“我好困,能不能不回去……”
肇倾期可不受他的撒娇影响,一边给福鼎鼎套衣服一边说,“周叔已经在楼下了,今天麻烦你了,改天请你吃饭,回去好好睡一觉。”
福鼎鼎几乎把全身重量都压在她身上,要不是她练过,怕是一步都扛不走。
“啊……就住一晚都不可以,肇倾期,你,好小气哦……”
好不容易把福鼎鼎塞进车里,又被人抱了个满怀,嘴唇擦过她的侧脸呓语,她只听清了她的名字。
她耳廓有些热,把人放躺了就迅速关上车门,“周叔走吧,再见,今晚真的是麻烦您了,实在不好意思啊,大半夜还给您叫过来。”
“没事,小年轻嘛,熬个夜啊什么的很正常。”
说完还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肇倾期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