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想陪着福鼎鼎一起去首都的,但福鼎鼎让她留下了,说好歹是第一个回家过的名正言顺的生日,人不在家算怎么个意思。
这话说的不无道理,肇倾期心暖于他的思虑细周,带着不舍送人到机场,偷摸摸地好好亲了两口才告别。
她这边一如既往地忙碌于学习,只有晚上才能腾出时间和不让她心安的高加随通个视频,还有异地的福鼎鼎。
两个人几天不见都想对方想得紧,福鼎鼎更是齁甜的情话连篇,腻乎的劲堪比蜜罐里捞出的水果糖。
可不想相见的场面不是想象中的兴奋,而是史无前例的难看。
生日那天放学,她在老地方看见了一张熟面孔。
一出校门,肇倾期就被人迎面抱住,几乎是下意识她就上手推人,推开才看清人,她疑惑出声,“任亮?”
“是我。”任亮已然高了她一个头,身形也壮了些,不同以往的冷脸,笑容很大,“我重新回来念书了,我们可以一起高考了!”
语气里是不掩的开心和激动。
“……哦,是吗?挺好的。”之前发生那么多事他还能回来,看来他愈合得差不多了,肇倾期是真心恭喜他。
往他后面看了看,“你那个姐姐呢?没一起回来吗?”
任亮脸上划过一抹羞涩,“她有事忙,所以我先回来了。”
“肇倾期,之前的事谢谢你,我还想再说声谢谢。”
肇倾期淡淡点头,“没有,几乎都是福鼎鼎的功劳,你谢就谢他。”
任亮近了一步,脸上的真诚亮眼睛,“他这不是不在嘛,能不能拥抱一下,算是对我新生成功的祝贺?”
这属实让肇倾期有些反感,不经意就皱起了眉,任亮拉下嘴角,“不会吧,我还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你居然连拥个抱都不乐意。”
“我有男朋友。”肇倾期无语地看着他。
“我们是朋友啊,施洁说了,感谢要拥抱,表达更真诚!”
“……?”
“我之前没过朋友,这些,我都不知道。”任亮又近了一步,“交朋友要抱一下,而且,你不是昨天生日吗?我刚好没买礼物,就给你个拥抱吧。”
肇倾期扶额,长叹两声,张臂轻轻抱了抱就要分开,结果却被他使劲拥住了,死紧死紧地。
“生日快乐,肇倾期。还有,谢谢你啊,真的很谢谢你!”
衣服口袋被塞了一个什么东西,她狠狠把他推开,看见他单纯的笑脸把骂词咽了回去,道了一声谢,转身欲走。
却陡然停住了脚步,僵在原地。
裹着红色围巾的少年立在三米前,抱着一束血红的法兰西,头发凌乱不堪,胸膛起伏着喘息未停,眼眶通红地凝视着她。
肇倾期顿时惊慌失措,刚刚他看见了吗?他是不是误会了?
急忙小跑过去想解释,“福鼎鼎,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你别误会……”
想要拉他的手扑了空,福鼎鼎下意识就避开了,她猛然怔住,有些慌乱。
“鼎鼎,任亮回来念书了,我只是祝贺他而已,我们没什么。”
肇倾期抓住了他的手,凑近了紧紧拉着。
福鼎鼎死死盯着任亮,目光阴沉,“你想做什么?不知道她有男朋友吗?她是我女朋友你说抱就抱?!”
任亮有些尴尬,“对不起,你误会了,我就是想谢谢她之前帮了我,嘶,我还想谢谢你呢,你不在啊。”
“我要是没回来你是不是就要亲上去了?!”福鼎鼎不接他的话,身上的戾气太重语气极差,气得裂眦裂齿,“你找死啊你!”
旋即扑上去出拳,每个动作都下了死手。
肇倾期被福鼎鼎突如其来的暴怒吓得怔然,反应过来赶紧去拉人。
“福鼎鼎,别打了,你要把人打残吗?!”
福鼎鼎力气大得出奇,她猝不及防被推倒在地,连忙起身又去拉他手臂,紧绷的身体直发抖。
她哑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对上他猩红的眼球浑身又猛一震,他眼里的火似乎要把她的四肢百骸烧成灰烬,里面有恨意和说不出的悲伤。
肇倾期呼吸都停了,又急剧加速,乱了心神。
他们明明没有什么,只是一个拥抱,换作平时福鼎鼎也只会吃醋闹一番让她一阵好哄,亲亲抱抱就好了,可是今天……
福鼎鼎溢出身体的悲伤和反常的不适当暴力让她手足无措,他看起来很难过,她居然还看到了……恨意……
怎么会有恨啊……
她心脏像被人捅了一刀,抱着福鼎鼎的手臂机械地固紧,却没等到福鼎鼎的回应,失落席卷全身,惊慌不言而喻。
“福鼎鼎,你别这样看我,我没有对不起你,我真的只是以朋友的身份祝福他,他祝贺我生日快乐,别的什么都没有……你怎么不相信我……”
福鼎鼎没说话,轻轻把她推开,“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一路上福鼎鼎都没开口,肇倾期不知道说什么也沉默,车厢里前所未有的安静。
回到松山苑,丰雪他们已经来了,肇倾期一肚子的话只能先放一放。
两个原本黏糊糊的人,突然变成怪的氛围大家都察觉得出来,特别是一整晚都没怎么说过话的福鼎鼎,更能看出问题不小。
福逸风拐了拐孙子的手臂,“鼎鼎,你不是给小肇带了礼物吗?怎么不拿出来?跟你说啊小肇,这臭小子可是千挑万选才选出来的,说什么你的生日礼物一定要用心,听得我这老家伙都肉麻……”
肇倾期静静看着身边的福鼎鼎,他犹豫了一下,掏出了一块手表,和他手腕上的是一个款式。
“生日快乐,肇倾期。”福鼎鼎把表放在她手心,羽睫轻扇,“成年快乐,希望你以后都能事事顺利,越来越好。”
语气很官方,祝福语也官方,肇倾期有些难过,但还是笑着应下了,“谢谢。”
“……你,考试顺利吗?”
“嗯。”
对话尴尬地发起,草草地结束,肇倾期筷子没有目的地伸出去伸回来,有些走神。
“好好吃饭。”
福鼎鼎一句关心让她眼神聚焦回来,她点点头,埋头吃饭。
这顿饭是折磨人的一顿饭,肇倾期味同嚼蜡,每一口饭菜都难以下咽,不知道她是不是受影响了,福鼎鼎也食欲不佳,或者,是福鼎鼎影响了她……
饭后也没留她,福鼎鼎以太累了想休息,这把她的话全堵了回去,肇倾期指节泛疼,就这样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
学校里不理她,上学放学也沉默如斯,不管肇倾期说什么他都提不起兴趣,小蛋糕也不接了,rap也不听不唱了……
他以一种不显于色的极度颓然把自己包裹起来,肇倾期触不到他柔软的肚了,面对他的低气压无从下手。
任亮那个罪魁祸首道了好几连天的歉,他本意真的是感激,可是以前没有人跟他说过跟异性朋友的拥抱不能这样,他又没有过朋友,他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想着她再怎么说也是他第一个原则意义上的朋友,一高兴就多了个动作。
谁知道他那天看见福鼎鼎那个横眉怒目的样子给他吓得个大喘气,回去跟新同桌交流一番下来才下定决心跟福鼎鼎解释清楚,结果那人像是一坨子冰块寒气逼人,他根本不敢靠近。
想着从肇倾期这边下手吧,这人又忙着躲他生怕福鼎鼎一个不小心看见了又加深误会,还把之前送的生日礼物也还了回来……
交朋友真难!
一伙人都在给他俩和好想法子,一伙人殚精竭虑了好几天还是愁眉不展,这个结绕在福鼎鼎那头,他绳头拉直不放,谁能解开?他都不松手,怎么解?
反正不仅愁坏了肇倾期,身边的人也直呼遭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