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煤球厂。
财务室闹出的动静,瞬间吸引各方围观,狭窄的走道上,很快便挤满了人。
“欸,啥事这么热闹?”
“发工资了吗?”
“不是,是发去年奖金。”
“啊,真的假的啊。”
“嘿嘿,拿镜子自己看看嘛。”
“草,我弄死你!”
“嘘嘘…”
“啊,保卫科也来了。”
众人七嘴八舌,一时间,安静的三楼办公区,热闹的如同菜市场。
嘈杂声中,传出袁跃的咄咄逼人之声:
“刘秀梅,人要有自知之明,老老实实到一车间报到,否则,别逼我们动手啊。”
“就是,别赖在财务室了,赖在这里也没用,何况你现在是一车间工人,赖在厂里的财务重地,我们保卫科有权采取强制措施。”
李帅代表保卫科警告道。
财务科长骆山,虽然知道这两人奉的是许尔永的旨意,但还是看不过眼,说道。
“唉,你们啊,都是一个厂的同事,刘会计和你们没怨没仇的,至于把事做的这么绝吗?”
近五十的年纪,半头白发与架在鼻梁上的老花镜,一看就是个老学究。
这可是厂里的元老级人物,煤球厂成立的第一天,就进厂当了会计。
所以袁跃、李帅虽然心里腹诽对方多管闲事,但倒也没有当场顶撞,然后不给一点面子。
小老幺虽然不再嚎啕大哭,却仍旧委屈巴巴地躺在刘秀梅怀里抽泣。
只见额头上肿起的大包上,渗着血丝,小手也被蹭破了皮,血呼呼的让人看了就头皮发麻。
一夜没睡的刘秀梅,本就神情憔悴,此刻已双眼发红、泪水在打着圈儿。
她跌坐在地上,抱着苏逸香,正小心翼翼地清理着苏逸香伤口上的泥土。
听到骆山出言相助,刘秀梅抬起头,泪水汪汪地看着骆山,说道:
“骆科长,谢谢你。”
这声谢,是发自刘秀梅内心的,没有骆科长,她也没有机会做了这么多年的现金会计。
但骆山毕竟老了,自从失去了争夺之心,在厂里地位越发边缘化,放在以前,哪个厂长敢绕开他,动他财务科的人。
如今,骆山能做的,就是给刘秀梅争取点时间,再想卖面子、护个人,确实力不从心。
“唉……”
所以,骆山回应的,只有一声长长的叹息。
“叮铃铃…叮铃铃…”
三楼东首,厂长办公室的电话第二次响起,急促的铃声,似乎让过道都瞬间静了下来。
“丛芳,电话又响了。”
人群中有人提醒道。
正探着脑袋,脖子伸到财务室看热闹的丛芳,头也不回地说道:
“哎呀,我知道。许厂长电话我不能接。”
“那你叫许厂长接啊。这都响第二遍了,肯定是什么大事,耽误许厂长大事,你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人事科的张霞,提醒道。
“好了,你真烦。”
丛芳有点烦地说道。
确实,对丛芳来说,上次当面丢丑后,还有什么比看刘秀梅的笑话更让她舒心。
丛芳眼睛一转,笑呵呵道:
“刘会计,一起走呗,正好我们同路,我去一车间找许厂长,你去一车间报到。”
所有人,都明白丛芳那幸灾乐祸的意思。
丛芳这话,让刘秀梅忍到现在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由断线的珍珠,很快成为溃堤的洪水。
“妈,不哭,囡囡也不哭。”
苏逸香奶声奶气中,还带着啜泣音。
“哎呦,你可别赖上我啊,不是咱俩关系好,我干嘛陪着你去报道啊。”
丛芳乐开了花,阴阳怪气道。
众人指着丛芳,又议论起来:
“过份了,都是多年同事,至于么。”
“就是,没看出来,怎么这么歹毒。”
“过了,确实过分了。”
闻言,丛芳愤怒地回过头,一脸杀气地寻找着都有谁在说她。
人事科的张霞,再次提醒道:
“丛芳,别踅摸了,你真耽误许厂长电话,就等着别人看你笑话吧。”
“张霞,就你多管闲事。”
丛芳恼怒地回了一句,这才万分不舍地去找许尔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