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弋手机亮着，看到霍立给摁灭了。
“靠，不和妹子聊天了？”霍立把笔揣进兜里，不带睁眼看这个脑抽的尾随者。
他来着就想清净会，结果逼王找上门来挨揍吗。
妈的。
霍立深吸一口气，也不想听陈弋这个傻逼说什么，转身要走开，才刚跨出一步手臂就被拉住了。
他使了使劲抽回来，可对方就是不让他走。
他妈的！
陈弋，管你丫的成绩多好，这是你自己找上门的，老子先揍了再说。
霍立侧身回头扬起的拳头带起一阵风落在陈弋肩膀窝的地方，硬生生落下去了。
霍立眉毛挑得高高的，你丫的硬挨啊？！
拳头还没收回来，下一秒霍立只感觉脚下一滑，脚被陈弋给勾住然后抄了底，整个人失去平衡往后晃，还好腰部力量足够才挺上来。
接着两人不顾天台多久没打扫，就这么滚到地上扭打在一起。
陈弋一直在钳制，霍立也怕给真打出毛病来，明明是发泄情绪还是收着力，也不去碰陈弋后脑勺，在腹部捉捏揉搓，陈弋有腹肌，顶多是破点皮。
“你踏马自己找揍……”
“不是……谁找你惹你了啊，给我看什么脸子啊。”
“你他奶奶的别搓我头发！陈弋你死了！”
“……”
两人来来回回不知道过了多久，霍立感觉滚了一身灰，徐风徐雨成堪败堪也都一键清扫打包扔出思绪千里之外。
“爽了吗？”陈弋主动脱战，双手一撑站起来，一只手伸给还在地上的霍立。
什么深仇大怨是一场架解决不了的呢，霍立撇撇嘴抓住接力起来，瞪眼道：“你还有脸说？”
“对不起。”陈弋不知道该用上一副怎样的表情来表达现在心里的歉意，索性就这么面瘫着，反着霍立经常这么说。
“*你大爷。”霍立拍拍身上的灰，“一点表情都没有，还装呢？”
“不装。”陈弋拍掉霍立肩膀上的灰，霍立也没躲，这是逼王欠他的，谁叫他一下午摆个臭脸。
臭脸，死鱼脸。
结果陈弋语调一转，冰山又立马变成春山。
说话都变绿茶了。
“是我不知道该用什么眼神，什么弧度的嘴角，什么样的语气……”
霍立耐不住摁了下陈弋脑袋，只敢摁大脑门子，“行了，你当念菜单呢？头疼。”
“嗯，对不起。”
霍立简直对对不起有些字眼敏感了，无奈笑了下，“靠，行了，反正老子也打爽了。”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陈弋眸光落在霍立鼻尖，“听吗。”
霍立有些怔愣，“是之前那个吗？”
那个随着草原游而泡汤的秘密。
“嗯。”陈弋脱掉沾满灰外套，上面还有霍立踹的一脚印子。
“这是张树林的吧。”霍立扯过来看了眼尺码，果然不是陈弋的。
“嗯。”陈弋声音低沉，深邃的眼眸里染上些下坠的黯淡。
“我初中跟你一个样，打架、叛逆、网吧通宵，比你坏多了。”
霍立很小声的切了声。
“其实张树林应该也和你说过，我有的时候只想远离那个家，他们离婚之前每天都是歇斯底里的争吵，曾凡不喜欢陈燕，但是还是有了我。陈燕喜欢的是她自己。”
“一开始我觉得是我没有达到陈燕的要求，所以她才不开心，之后发现是失去了丈夫的爱，失去了曾家太太的身份。”
陈燕把所有对现实的不满都寄托在他身上，用他来要挟曾凡的爱，来换取曾家太太的地位，之后要把他变成自己，要他成绩优异，切除外界的信号，把他困在只有她的孤岛。
每次看到房间那一堵书墙，陈弋都觉得窒息。
“可是她还是我的母亲。”
按理说他应该要恨陈燕的，从出生就陈燕要挟曾凡的工具，在控制不了曾凡后转而来操纵他。
但陈燕还是他的母亲。
他被困在一个亲情织成网里。
失去了嚣张的自己。
他的秘密说完了。
陈弋看着霍立，双眸直视，“我相信你，霍立。”
霍立猛然抬头，嘴巴张了半天才吐出几个字，“靠……你怎么知道的。”
“走吧，回教室还是去食堂。”陈弋说。
他盯着陈弋，“不说算了……那你今天老是臭着个脸怎么回事。”
“我说我有点偏执症你信么？”陈弋叹气，唇角绷的很直，从口袋掏出颗糖搁霍立手心。
“绝症？”霍立一看，是奶糖，不错。
陈弋脸上划过一丝尴尬，双眼看着朝上看，手不由自主摸了摸耳垂，语气释道：“可能是我家庭的原因吧……我特别珍惜我们之间的友谊，所以看到你二话不说帮别人拿……椅子，就是挺不爽的。”
霍立眼里带着质疑。
这丫的占有欲啊。
这是个什么鬼理由。
信不信他直接来一拳。
“真的，我没什么朋友。”
霍立拳头软了。
算了，看在你这么真诚的份上，老子放你一马。
他靠近点，打量着陈弋的动作，“你刚才说话很紧张？摸耳垂干什么。”
陈弋立马放下，“没什么。”
霍立笑了。
“快来看看学神这个怂包样，逗死我了。肖成石小开，小学妹快来看看。”他装模作样朝下面小声喊，嘴里一通笑声止不住。
陈弋搓了把脸，“你……”有这么好笑吗。
“走，去食堂，大吃特吃！”霍立说。
他才不想回教室，闷死了。
两人也不怕胖大海撞见，大摇大晃的下楼，石砖路上两旁的香樟树上时不时传来细长的啾——唧声。
不知名小虫的歌唱。
“唧——唧。”霍立突然回头，模仿蝉鸣，脸颊两边鼓起又消下去，眼里闪着光。
陈弋：“真好听，你是歌唱家吧。”
“滚。”霍立小小踢了一脚。
“好吧，其实更像小鸡。”
霍立背着陈弋，又发出：“嘎嘎。”
“你怎么这么兴奋。”陈弋在关爱精神病之家发溜出来吃东西。
霍立没回头，就是背对着陈弋，但是声音听得出来很认真，“因为你是第一个知道那件事，还无条件相信我的。”
肖成不知道那件事，不过帮亲不帮理。
石小开知道的不多，也还是站霍立那边。
他不知道这些人相不相信他没有做那些事。
但陈弋，知道那件事，还义无反顾说，相信他。
陈弋看着霍立背影，少年的步伐懒散却背脊坚挺，每一步都是踩在蓝色石砖上，“为什么不踩红色。”
少年尾调上扬，“因为红色代表爆炸，我喜欢蓝色。”
“你那件后面一团蓝火的校服呢？”陈弋说。
“那件啊，二中的，现在肯定要穿市一中的啊。”
“不过我都混着穿的。”
陈弋没发出声音。
屏幕亮了又亮，肖成：你们居然出去了？
肖成：话说你们和好啦？
邹盛：观察.jpg
石小开：瑟瑟发抖.jpg
聂阳：发生了什么？
张树林：不知道，对了学神霸霸，校服呢？我明天还要穿呢。
霍立说：“烧烤，吃肉。”
陈弋收起手机点点头，“好啊……那就去。”
补充后面三个字，怕霍立觉得自己又敷衍。
毕竟刚和这个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人讲和，还是谨慎点比较好。
路灯往操场那边走越来越亮。
那一团熊熊燃烧的火，就像嚣张释放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