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两个姑娘并肩而立,耳朵紧紧贴着门缝,脸上皆挂着忍俊不禁的笑容。其中一个身形苗条、面容姣好的姑娘,用手轻轻捂住嘴,努力压抑着笑声,可那肩膀还是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另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姑娘,眼睛亮晶晶的,满是笑意地轻声说:“这楚医生可真有一手,这激将法使得,一套一套的。”
苗条姑娘微微点头,小声回应道:“是啊,你看洛语少爷被激得像只炸毛的小猫,真是又傻又可爱。也不知道咱们少爷到底看上他哪点了,居然会找这么个大男孩当媳妇。”
马尾辫姑娘歪着头,思索片刻后,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羡慕:“说不定就是喜欢他这股子单纯劲儿呢,不像咱们,天天在这宅门大院里,心思都变得复杂了。”
两人正说着,突然听到屋内传来洛语更大声的叫嚷,又忍不住相视一笑,继续侧耳倾听着屋内的动静,仿佛在偷听一场无比精彩的好戏。
就在这时,腾阳像一阵旋风般突然出现在身后,他的脚步急促而慌乱,头发有些凌乱,衣服的领口也微微敞开,脸上带着未散尽的焦急与惶恐。“少爷……少……”侍从的呼喊还未完全出口,腾阳便如离弦之箭般冲进屋里,带起一阵轻微的风,门帘被猛地掀起又落下,发出“哗啦”一声响。
语正坐在屋内,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脸上满是惊恐与疑惑,眼睛睁得大大的,身体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腾阳在看到洛语的那一刻,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夺眶而出,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只能发出泣不成声的呜咽。他的双腿一软,踉跄着冲向洛语,张开双臂,将洛语紧紧地抱在怀里,那力度仿佛要将洛语融入自己的身体,生怕一松手,眼前的一切就会化为泡影。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泪水不停地打湿洛语的肩头,口中喃喃地念叨着:“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腾阳那略显狼狈却又无比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他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惊喜,然而,过往的委屈与痛苦如潮水般迅速将那丝惊喜淹没。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顺着脸颊滑落。
“你走,别碰我,你走!我不想见到你!”洛语声嘶力竭地喊道,双手用力地推着腾阳的胸膛。她的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眼神中满是愤怒与哀怨。
腾阳却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他的双臂像铁箍一般紧紧环抱着洛语,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的生命里。“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腾阳的声音带着哭腔,沙哑而颤抖。他的眼神中满是失而复得的狂喜与后怕,看着洛语哭泣的面容,心中的爱意与愧疚交织在一起,如火山喷发般难以抑制。
腾阳疯狂地亲吻着洛语。他的吻带着急切与深情,落在洛语的额头、眼睛、脸颊和嘴唇上。洛语在他的怀抱里挣扎着,泪水却愈发汹涌,她的双手紧紧揪着腾阳的衣服,那股爱恨交织的复杂情感让他的内心陷入了极度的混乱。
楚铭目睹屋内那番激烈的情感纠葛,很是识趣地转身,轻手轻脚地朝着屋外走去。他的心思还停留在刚才的场景里,有些恍惚,脚步也略显匆忙。
刚跨出门槛,便一头撞进了一个怀抱之中。“啊!”楚铭下意识地惊呼出声,身体本能地往后一缩,脸上满是惊慌与歉意,忙不迭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他以为自己撞到了一位姑娘,边道歉边抬起手,轻轻地揉着被撞的部位,眉头微微皱起。
突然,院子外那片黑暗中伸出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地将他抱住,那力量带着不容挣脱的坚决。楚铭先是一愣,随即在那熟悉的肩膀轮廓上摸索着,当他的手触碰到对方的脖子时,脸上的惊慌瞬间转为温柔与宠溺,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嗔怪与爱意:“最近担心坏了吧。我不是好好的吗?”说话间,他主动贴近了对方,将头靠在其肩上,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似乎在这一瞬间,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了。
慕羽眉头紧皱,眼神中带着一丝责备与关切,快步走向楚铭,大声说道:“你好大的胆子。一个人跑出去。受伤没有?”他的目光在楚铭身上仔细地打量着,似乎想要找出哪怕一丝受伤的痕迹。
楚铭微微扬起头,轻轻摇了摇,脸上带着一抹不以为意的笑容:“没有。”
慕羽看着楚铭后背方向,心疼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他微微叹了口气,缓声道:“多亏有你。不然洛语那家伙死几次都不知道。”
楚铭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走上前,亲昵地拍了拍慕羽的肩膀:“我跟你这位大爷在一起,这些事情小意思啦!不过说起来,阿红才是那个救了我们的人。当时情况那么危急,也不知道阿红用了啥手段,莫名其妙就带我们出去了。不然,我们也不会被这的老太太救下。”楚铭说着,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疑惑与感激,抬头望向远方,似乎在脑海中努力拼凑着当时那混乱而又神奇的场景。
慕羽听到“阿红”这个名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揪了一下,脸上却仍努力维持着笑容,说道:“是,是!”
楚铭满是好奇地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
慕羽微微抬起头,目光扫视了一下周围的古宅建筑,缓缓说道:“这是腾阳的老宅。救命的是腾氏的家主。”
楚铭顿时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惊讶与疑惑,大声说道:“不是他被逐出家门了吗?”
慕羽轻轻叹了口气,腾阳那日脚步踉跄地从酒吧里走出来,摇摇晃晃地向前挪动着脚步。突然,他的脚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住了,整个人向前扑去,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双手擦破了皮,膝盖也传来一阵剧痛,一群身着黑衣的人如鬼魅般迅速出现,他们面容冷峻,眼神犀利。与此同时,数辆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地驶来,整齐地停在路边,车门打开,又涌出一些人。
这些人二话不说,径直走向腾阳,动作利落地将他从地上架起,像拖行货物一般把他带到最近的一辆车前,粗暴地把他塞进后座。车内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腾阳在颠簸中逐渐有了些许清醒,却还未搞清状况。
车辆急速行驶在公路上,然而,就在一个转弯处,变故突生。后面突然窜出几辆面包车,以极快的速度撞向他们所在的车。车身剧烈摇晃,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紧接着,前后左右都被车辆堵住,一群手持棍棒的人迅速围了上来。
就在腾阳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的时候,车内的保镖们奋力抵抗。其中一名保镖趁着混乱,拉着腾阳从另一侧车门逃出,在枪林弹雨般的棍棒挥舞中左冲右突。他们钻进一条狭窄的小巷,借着夜色和复杂的地形甩掉了追兵。
随后,腾阳被带到了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上,车辆一路疾驰,最终停在了一个偏僻的古镇入口。腾阳被人半扶半拽地走进古镇,古镇里的青石板路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两旁是古旧的房屋,透着一种与世隔绝的宁静。他被带到了一座深宅大院里,大门缓缓关闭,仿佛将外面的危险和喧嚣都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腾阳虚弱地躺在地上,双眼紧闭,身体如一具毫无生气的躯壳般一动不动。此时,一阵轻微却又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的拐杖触地声由远及近。只见一位身着古色古香服饰的老太太缓缓现身,她身着一袭暗紫色绣着精致花纹的旗袍,外披一件同色系的披肩,领口与袖口处用细腻的蕾丝镶边,为她增添了几分雍容华贵。她那满头银发整齐地挽起,一枚翡翠玉簪在发间闪烁着温润的光泽。
一根雕刻着繁复花纹的拐杖率先探入房间,每一次轻点地面都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在她两侧,各有一名年轻的侍从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的手臂,他们的脚步轻盈且谨慎,眼神时刻留意着老太太的状态。老太太微微抬了抬下巴,目光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轻声说道:“你们先出去。”两名侍从立刻恭敬地松开手,微微弯腰行礼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老太太独自一人拄着拐杖,拐杖与地面接触发出的笃笃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她缓缓走向腾阳,每一步都走得极为缓慢却又异常沉稳,旗袍的下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似是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她微微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地上的腾阳,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探究与思索,仿佛在试图从腾阳那毫无防备的面容上解读出什么秘密。
老太太静静地凝视着躺在地上的腾阳,良久之后,发出一声饱含深意的叹息。那叹息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幽幽回荡,似是对命运无常的感慨,又似对眼前年轻人的怜惜。她就那样站在原地,目光未曾移开,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与沉思之中,时间在她周围悄然凝固。
片刻后,她转身,迈着缓慢而沉稳的步伐走向神龛。她的动作轻柔而庄重,从一旁的香盒里取出几根色泽暗沉、质地细腻的檀香。她将香凑近烛火,轻轻晃动,火苗舔舐着香的末梢,一缕缕青烟袅袅升起。老太太手持燃香,对着神龛恭敬地拜了几拜,随后将香插入香炉。刹那间,浓郁的檀香味弥漫开来,充斥着整个房间,那醇厚的香气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能让人的心灵在这喧嚣尘世中瞬间沉静下来。
老太太对着门外,声音虽不高亢,但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把少爷扶回去,给他洗洗澡。喂点粥。睡一觉。”话音刚落,门外的侍从们便齐声应道:“是,老祖。”紧接着,两名侍从迅速而又恭敬地走进房间,他们先对着老太太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扶起腾阳。腾阳的身体软绵绵的,全靠侍从们的力量才得以支撑。他们一步一步缓慢而谨慎地向外走去,生怕一个不小心惊扰到了腾阳或是触怒了老太太。
待众人离去后,老太太独自走向房间角落的蒲团。她缓缓蹲下身子,动作略显迟缓却不失优雅,轻轻整理了一下蒲团的边角,随后慢慢地坐了上去。她挺直了脊背,双手合十,置于胸前,开始低声诵经。她的嘴唇微微颤动,吐出的经文声低沉而有节奏,在弥漫着檀香味的房间里嗡嗡作响。那诵经声仿佛穿越了时空的界限,与这古老的建筑、袅袅的香烟融为一体,老太太的脸上一片祥和,在这一刻,她似乎忘却了世间的一切纷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