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我们一同入宫,在宫门口遇到芳若姑姑,姑姑问起边上的小太监,莞常在在哪个宫里?
小太监答道:“碎玉轩”。姑姑眼中闪过一丝惊愕,瞬间便又恢复如常。
我瞧的真切,想来是姑姑已然猜到从分配住所,姐姐已经被人针对了。
姑姑说着:“宫中不是随意说话的地方,各位小主只放心地,去往各自住所便好。”
眉姐姐是贵人,因着出身很好,端庄大方,太后和皇上都很中意,位分颇高。
入宫便已是贵人,入住咸福宫的常熙堂,后来又是第一个得宠的小主,自是羡煞旁人了。
姐姐是常在,封号莞。皇上曾对皇后说起:“甄氏莞尔一笑的样子,甚美。”
故得莞字,那时皇后还未曾见过姐姐,只听得和纯元皇后,那位她嫡亲的姐姐,是有几分相似的。
皇后为了讨得皇上欢喜,安排宫室之时,本来将姐姐安排在了离养心殿最近的居所-承乾宫。
可咱们那位宠冠后宫的华妃娘娘,怎能欢喜?自然将姐姐居所改为了碎玉轩,路途遥远的小地方。
碎玉轩之前本是芳贵人所居,后来因小产,却说是因华妃所害,被皇上打入了冷宫。后来就一直空着,冷冷清清。
大抵她所说是不是真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不信。
华妃的哥哥年羹尧,骁勇善战,是皇上的左膀右臂,为拥护皇上登基,平定西北,立下过赫赫战功。
皇上对华妃是有几分真心的,只是她们兄妹骄纵跋扈,失了民心,自然是墙倒众人推。
与眉姐姐同为贵人的,还有一位富察贵人。她容貌秀丽,美貌非常,又出身高贵。还有那位,夏常在。
我们三人同在一个宫室,我跟着指引太监到的时候,她们都已早早地来了。我来时并没有贴身宫女,只一人到来。
上一世,因与夏常在发生矛盾,开口她就来刁难我。嫌弃我小门小户的出身,寒酸又卑微,说了许多难听的话。
因着我又行错了礼,她更不饶人。还是宝娟及时出现,向着那位夏常在行了礼,我立马心领神会,照着向她行了礼,她才作罢。
这一次,我定要尽量避免。因选秀那日我刻意避开,她还并不认识我。
此时她正往这边来,老远我就瞧见了她。待她走近时,我恭敬地向她行了礼:“夏常在万安!”
她先是一惊,随后便十分满意。好奇地问起:“你是何人?怎么会认识我?”
我乖巧地福身答道:“那日选秀,我曾遥遥一见姐姐,姐姐气质出尘,妹妹一时贪看住了,所以认识姐姐,姐姐不识我也是自然的。”
那夏氏明显很受听,骄傲不已语气有些不耐烦的道:“算你还有点眼力,能认识我,说的不错。虽说看着是粗鄙了些,出身想来也不好,幸而还有点自知之明,我便不与你计较了。”
之后便自顾自地走开了,我也没有在意。想这夏常在,入宫不过几日,便因得罪了华妃,被赏了“一丈红”。
她为人跋扈,出身不算得高,还不把别人放在眼里。这样的人,我避开就是了,何必置气。
这时宝娟来了,向我行了礼,带我去了住处。宝娟,是我的贴身丫鬟。陪着我走过了深宫里那些艰难的日子,原本我也是很宠她的,待她如妹妹一般。
不料后来,她竟然与皇后为伍,在我的药里动了手脚,让我失去了能唱歌的机会,连嗓子也都因此坏了。
说不恨是假的,谁能接受自己信任之人的背叛,可我出身微贱,从前她也是尽心尽力的待我。
如今,我该一早就有打算,不能再步上一世的后尘。
为了拉拢新人,皇后和华妃在新人入住之后,都纷纷派人去送了礼。那些出身好的,门庭若市,来的人络绎不绝。
我一个县丞之女,众人自然避之不及。只有皇后送来的一些薄礼,位分低的,众人自然都是一样。
皇后身边的剪秋亲自过来,去了夏氏和富察贵人处,夏氏自然高兴,临走还去送别了剪秋。这就少不得教导礼仪的姑姑,辛苦了。
华妃身边的周宁海也来了,送来了华妃的厚礼。华妃一贯奢侈,为了拉拢新人,自然送的都是价值不菲的。
夏氏口中说着感谢的话,转身便说道:“华妃娘娘的东西再好,终究也不及皇后娘娘赏的。快挑一些料子赶制一身衣裳出来,合宫觐见的时候,我要穿着向皇后娘娘谢恩。”
真是个没脑子的,我心里这么想着。这后宫之中,皇后与华妃分庭抗礼,谁都不能得罪。这样一来你就站队了皇后,华妃那个脾气,怎么可能容得下你。
周宁海正出门,自然听的真真。我瞧见他背对着,还是停顿了一下。之后便一瘸一拐的走了,回去自然是一字不落地告诉了华妃。
我喜欢绣花,这些都是从小娘教我的。娘说过,我们是女子,来到这个世上,三纲五常,三从四德都是我们必须遵守的东西。
针线女红也是必然要会的,孩子的衣服,夫君的贴身之物,都要亲力亲为,不可假手于人。
“娘知道,你从小便是个懂事的孩子,一定能懂我的意思。娘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但你不能和我一般。”她淡淡地道。
“我都知道的,娘说的我都明白。您就放心好了。”我坚定地回答她。
因而我的刺绣功夫,在宫中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只是如今还是暂避锋芒为好,低调行事为宜。
看着别人的赏赐我并不嫉妒,只默默待在房间里绣花,前世因为哼唱了几句,惹得夏氏不满。
索性我便也不唱了,这样她总不能来找我的事。路过我门口的时候,夏氏瞧着我少的可怜的赏赐,自是要看笑话的。
“瞧瞧,就这么点赏赐,真是可怜,叫人寒酸呐!”她轻蔑的笑着说道。
我微微躬身,向她行了礼。客气的说着:“姐姐说的是,妹妹出身寒微,自然不敢和姐姐相比。幸能入宫,已是万幸,不敢再有非有之想。”
她觉得没趣,我并不回怼,便无趣地离开了。
“小主不该如此委屈,那夏常在真是过分,怎么能如此说话。”宝娟忿忿不平道。
“无妨,这样的人不值得为此生气。”我淡淡的说着。
宝娟没有再说话,只默默站在我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