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纸片人组构而成的大气球飞入三角形大地,飘飘荡荡好一阵,似到达目的地,落至地面,大气球上的纸皮人腿臂互松,化整为零,四散跑去。
纸片人如纸薄,胶韧身,半米高,跑动如企鹅,但比企鹅跑得轻盈灵快,他们一个跳步,跃至空中,身体平展,二臂扇动,借着微风,似滑翔机,似小鸟,这一跳,跳出二米有余,落地,再助跑,再起跳。
含雪望见,嘻,蛮可爱的。
瑞文系望见,低眼看手环光屏中追踪红点的移动方向,速令许卫开飞行器,追一纸片人而去,正是那纸片人身上携带着软件。
纸片人后扭头望见,一跃,二跃,跃进了一个山洞中,洞门似人工开凿,规整,不比天然形成。
飞行器降落,瑞文系,伊木,含雪,江临子,许卫走出。瑞文系手提机枪走在前,气势汹汹朝山洞方向走去,欲瓮中捉鳖。
含雪边走边警惕,用余光观察两侧,大石后冒出一个,二个,多个,好多个纸片人的扁平头。
瑞文系同看见,但意不在此,而在山洞中的那个纸片人身上,看眼手环光屏中的追踪红点没有再移动,心踏实下,向山洞继续走去。
山洞口忽然跑出一位皮甲人,怒吼中,一米多点的个,是个儿童皮甲人。
瑞文系看清,欲开的机枪口移开。
伊木速开电磁枪,电磁光将跑来的儿童皮甲人,打得二臂晃动,身体抖颤,倒地。
含雪气说:“你干什么?”
弯身去扶,儿童皮甲人挥来一拳,把含雪打了个大后仰,屁股重着地。
伊木淡说:“他有威胁。”
含雪看伊木,看儿童皮甲人,哑口。
许卫走来,单手捞儿童皮甲人的腋下,甩到侧旁,清开道路。
含雪站起,江临子扶她,含雪领了他的情。
儿童皮甲人受电磁光,又受许卫的重摔,躺在那里,哇,蹬脚刨地,哭泣起来。
含雪脚尖摆移,又欲上前安慰,看儿童皮甲人手刨地面起尘土的样,作罢。再给我来上一拳,我可不吃第二次亏。
“是谁在欺负我家宝宝?”山洞中走出一老妇,面有疮洞,瞪眼握拳,气哼哼的样。
含雪眨睛,头皮麻,那疮洞如孔赫然出现在一张脸上,要是此前从未见过这等惨状的人,初次看见,实在难以适应。
老妇先看儿童皮甲人,再看五人,最后目光落在瑞文系的身上:“我认识你。”
瑞文系看老妇的疮洞脸,喉动:“你们活了下来?”
老妇冷笑:“是啊,我们活了下来,没有进入你的电磁罩,依旧活了下来。”
含雪听话听音,看老妇,老妇是传染病毒的携带者,被电磁罩拒之门外,呃,应该是被瑞文系拒之门外,以此隔绝病毒进入电磁城,想想也是很凄惨的一幕。
江临子屏气后退,手指老妇:“她身上有病毒!”
瑞文系半扭头,看江临子胆小的样,没好气说:“她还活着就证明病毒已经没有了。”
江临子停脚,反应过来,喏喏:“哦。”
含雪看江临子低头沮丧的样,拍拍他的肩:“没事,害怕病毒,人之常情。”
江临子抬头,瞪看含雪。
含雪大不解,皱眉,把头别过,同时抬手一把将江临子的面孔推到一侧,好心安慰你,你却如此反馈...算了,或是我安慰的话语不对,像是嘲讽。
亦或是江临子太过关切,他在瑞文系心目中的印象和地位。
儿童皮甲人翻身站起,跑向老妇:“妈妈。”
老妇顺儿童皮甲人的头:“宝宝不怕,有妈妈在。”
含雪倒抽大气,脑袋混乱。
许卫讥笑。
伊木颤指儿童皮甲人,问老妇:“这是你的孩子?”
老妇下巴翘:“是啊。”
江临子吃一堑长一智,惊的大眼口张,却是紧握拳头,一言不发,脚步不移,强努镇定。
瑞文系是真的镇定,面无表情,淡问:“纸片人呢,也是你的孩子吗?”
老妇顿点头:“是啊。”
瑞文系摇头:“你们身感传染病毒,也许是因为你们自身产生了抗体,也或许是因为你们发生了突变,从而活了下来。你们活了下来,基因也改变了,这才生出了皮甲人,但生出纸片人,绝无可能。”
含雪自点头,貌似是这个道理。
瑞文系喝问:“纸片人是谁,他们从哪里来?”
老妇怔怔,后退二步,凝目:“纸片人是我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瑞文系合下眼:“罗森呢,他人在哪里?”
含雪紧目,罗森是谁?知道软件的人?自点头,应该是,不然是谁指使皮甲人窃取软件的,唯有瑞文系口中说出的罗森。
老妇后退:“你会见到他的。”
老妇快步闪进了山洞中。紧接着,洞口如飞蛾般涌出了数千纸片人。
含雪大眼,中埋伏了?
瑞文系提枪开射。
伊木开电磁枪,并肩战。
许卫吐掉嘴中的口香糖,电磁枪连开射。
江临子抱头蹲身,这不是他擅长的事。
含雪手环亮,从身体两侧的衣中隐出两把电磁枪,握在手中。
瑞文系开机枪,子弹狂扫射,纸片人的韧薄身中弹出血窟窿,死去。
伊木,许卫扣动电磁枪,纸片人的韧薄身中强电磁光,冒烟死去。
含雪踌躇中,忽见两侧的大石后蹦出乌央纸片人,从二侧合围来,真中埋伏了。
含雪展二臂,开两把电磁枪,守二侧,黄色电磁光飞去,纸皮人的韧薄身颤栗,晕倒,不多时又苏醒。
含雪紧眉,应该把别在口袋中的芯片给电磁枪插用上,如同伊木和许卫的电磁枪发出强电磁光,让纸片人彻底死去?
许卫回头看见身后涌来的纸片人,转身去支援含雪,顺带狠踢一脚江临子:“懦夫,站起来。”
这一脚把江临子踢出了泪,不是痛,是自恨。
含雪瞥见江临子泪光光,嗨,习以为常,边开枪边挪动身子,把他挡在身下。
纸片人将五人包了饺子。
瑞文系、伊木与含雪、许卫背身站,守两面。
江临子抱头蹲在中间,不时瞄瞄瑞文系的反应,没有不悦,没有命令,继续蹲着。
瑞文系手中的机枪子弹打光,丢枪,转身,一把拎起江临子,江临子吓坏了,扽过江临子手中的电磁枪,回身,怒开枪。
江临子嘘口气,原蹲下,生怕不时从空中跃来的纸片人抱住他的头。
纸片人跑动,起跳,鱼跃来。
含雪抬枪口,许卫抬枪口,瑞文系抬枪口,伊木抬枪口,四人都抬枪口,打跃到空中的纸片人。
身下的纸片人扭着薄身,蹿跑来,薄身弯曲,缠抱住四人的脚,一片,二片,叠罗汉般,往上包裹。
含雪心念动,两把电磁枪脱手,飞在空中,发电磁光击打跃来的纸片人,弯身,用手拨拉缠在腿上的纸片人,韧薄身,牢固的很,咿呀,小家伙还咬人。
许卫精壮,抠攥纸片人的小脖,狠拽扯身,把纸片人从腿上甩出,抽出鞋靴侧旁的匕首,切杀开。
纸片人如雪片涌来,贴膏药般往五人身上贴。
含雪扯拉中,回头看,江临子已被纸片人如蝉蛹宝宝般包裹住,只露个头躺在那里:“含雪,救我!”
含雪自顾不暇,双腿已被纸皮人缠束住,但也得救,扭身蹦跳,二手挥打身前跃来的纸片人,看见江临子那里不再有纸皮人跑去,忽觉得纸片人不是要置人于死地,不然给江临子的面上来上一张,还不得窒息?
含雪心念动,飞在空中的两把电磁枪回身,一前一后,倒贴身体,枪口对外,发出的黄色电磁光使纸片人近不了身,不管怎样,不能让纸片人包裹住,失去主动权。
含雪解自己,伸手握住一纸片人的二臂,从腿上硬扯下,一个,二个...
江临子大眼:“含雪快救我啊!”
江临子暂无忧,未理他。
瑞文系够横,但年老,他的体力将将扯下二三个纸片人,就气喘吁吁,却也是不服输的主,咬牙关,绷大眼,颤脑门,努劲扯纸片人,噗呲,口水溅出,也没能把一前一后连手环抱在身上的纸片人扯下。
是老了,不服不行啊。
伊木爬来,他不顾自己满身收缩的纸片人,伸出还未束住的一手,扒拉瑞文系腿上的纸片人。
瑞文系动容。
许卫清理干净自己身上的纸片人,已是额头大汗,呼呼,连喘粗气,握匕首,欲与之大战,却是满眼纸片人涌来,啊,搏命一吼,战二下,就被纸片人包了粽子,包得那叫个紧, 静脉暴脖,脸憋涨红。
看来纸片人也知道他是个狠角色,得包扎实了。
唯含雪一人,手握两把匕首,两把电磁枪在心念的指挥下,飞在头顶上空,做困兽斗。
纸片人包了瑞文系,包了伊木,包了许卫,包了江临子,剩下的全涌向她,两三千。
含雪站中间,看一圈的小矮人,不好对付啊。
纸片人从四周齐刷刷同跑来。
含雪心念开动头顶的两把电磁枪,发出的电磁光将前后跑来的纸片人电晕过去。
两把匕首平拍从侧旁跃来的纸片人的脑门。
含雪力不小,纸片人脑袋变形,昏头转向,小眼珠子差点爆出。
眼镜男从远处走来,身后跟着一百多号人,再身后跟着二三十个身高马大的皮甲人。
眼镜男走近,疮洞脸,破烂的衣上看出,从前也是个西装革履人。
一百多号人,也是疮洞脸,破烂的衣上看出,各色人等皆有。
二三十个身高马大的皮甲人,比起飞行器中的那个皮甲人,弱了很多。
围攻含雪的纸片人散开,让道。
含雪看一群疮洞脸,破烂衣,苍土土的样,似有末日丧尸之感。
含雪垂臂贴腿,手松开,两把匕首垂落,插进靴体两侧的鞘中。
抬二手,两把电磁枪飞回,握上:“谈条件吧,不管你们身上还有没有病毒存在,我们都可以让你们进入电磁城生活。”
眼镜男冷笑,耸肩,摊二手:“谈条件?”
含雪点头:“嗯。”
眼镜男摇手指:“不,把你的电磁枪交出来。”
含雪皱眉瞪眼,摇头道:“不可能。”
眼镜男手指去:“他,他,他,还是他。”
含雪顺着手指看,四个纸片人分别立在瑞文系、伊木、许卫、江临子的面前,要糊上去的架势,就等眼镜男的命令。
四人全身被纸片人包裹住,只露个头,躺在那里,似蝉蛹,若真被面前的纸片人给糊了脸,身体蠕动挣扎几下,就是窒息而亡。
含雪面动动,牙关努,交出了电磁枪,呼,本想着大战一番,现在反倒轻松了。
电磁枪一离手,纸片人忽就跑来,把她也给包裹住,露个头,蝉蛹宝宝似的躺在那里。
反倒是瑞文系、伊木、江临子、许卫他们身上的纸片人在眼镜男的挥手下,全散去,缴了枪械,给释放了出来。
含雪扭脖,瞪看眼镜男:“我···没这个必要吧?”
眼镜男手指含雪说:“你可以使电磁枪飞起来,很危险。”
含雪的嘴张在那里,说不出辩解的话。
瑞文系站起身,看向眼镜男:“罗森。”
含雪呆住,眼镜男就是罗森,如此年轻,四十岁不到,全然不是想象中的和瑞文系年纪相仿的老者。
罗森笑看瑞文系:“老师好。”
含雪岔口气,二人居然是师徒关系。
江临子站在那里,不高兴了,面衰。
瑞文系苦笑一下,顿说:“好。难得。”
罗森笑说:“竟厢老师呢,他还好吗?”
瑞文系淡笑,平静说:“死了。”
罗森仰头:“哦。”
含雪竖耳听,大眼慢移,头着地,竟厢,竟博士,也是罗森的老师,这师徒三人的恩怨有多深?
老师,学生,呼。
含雪侧躺在那里,有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