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澜舟也隐隐约约猜到了些什么。
他转头叮嘱刘玄:“刘大人,不管怎么说,还是得再细查,也许会有遗漏的线索呢?”
刘玄点头:“明白,我会让人继续搜查的。还有那些被救了的少女,我尽量从她们的口中探到有用的东西。”
很快,刘玄就带人离开了。
这里就只剩下曲锦书和赵景行他们几人。
曲锦书和赵景行对视了一眼,两人很有默契地对沈澜舟和周静娴说:“你们好好聊聊。”
说完,他们也离开,给沈澜舟和周静娴留够坦诚的时间。
周静娴瞥了沈澜舟一眼,语气微冷:“你就没有要和我坦白的事吗?”
“我……”沈澜舟神色纠结。
见他纠结,周静娴轻叹了一口气:“你不必顾及太多。我父亲是不是威胁过你?”
“你都知道了?”沈澜舟满脸震惊。
“我早该猜到的。在我父亲眼里,没有什么比得上他的忠诚。我也曾有过机会逃出蓬州的,可在我即将回京的时候,我父亲派人阻拦我,还将我绑回蓬州。”
“所以,我不难想到,当年我离京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曾经我的确很敬重很崇拜他,可后来,我彻底死心了。”
“他可能曾经很疼爱我,可与他的愚忠相比,我不值一提。”
“静娴……”沈澜舟神情变得担忧。
但周静娴却平静地像是个事外人一样:“我承认我刚离京的时候,是怨过你的,可后来我明白了,是我连累了你。”
“我之前的想法太幼稚了,我只想成全我们的感情,没考虑过你沈家要付出的代价,对不起。”
郑重地说出“对不起”这三个字,周静娴竟有种释怀的感觉。
“夜深了,早点歇息吧。”
说完,她后退了几步,转身准备离开。
沈澜舟很着急,他忙问:“静娴,我们还有机……”
“没有了。我在蓬州挺好的,百姓们都很喜欢我,而且在这里也不会有人反对我当女大夫。”
“我回不去京城的。若我再踏入京城半步,我的父亲真的会让人杀了我的,而且也会连累你。”
“当然,我也不想再回那个家了。父亲一直不同意我抛头露面,也不允我当个女大夫。我现在自由自在挺好的。”
“ 不过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也不想待在蓬州了,日后我也许会游历西陵的江山,哪里需要我,我便在哪里留下吧。”
“你很好,我也很好,只是……就当我向命运屈服了,各自安好吧。”
“还有,不要为我改变你自己。我一直都觉得,你是有抱负的人,你的才华不该被辜负。当初让你与我私奔,我后来每次梦里醒来,我都庆幸还好没有成功。”
“你不该放弃自己的抱负,如同我不会放弃我的医济天下的理想一样。”
“还有,替我与陈太医说一声,当年他帮我父亲拆散你我。后来我明白了,他是知晓我父亲的心狠手辣,所以想尽办法保护我呢。我欠他一声道歉。”
周静娴就这样看着沈澜舟,笑容含泪,最后坚定转身离去。
沈澜舟在后面看着,还能看到她擦眼泪的动作,他也逐渐红了眼睛。
曲锦书和赵景行守在门口,他们先是看到周静娴急匆匆离开,然后是沈澜舟失魂落魄走出来。
他们瞬间就能猜到结果如何了。
也是,周静娴一看便是那种果敢果断的女子,她身上还有一股侠女的气息,估计她是不愿再回京城那个牢笼了。
“你做的任何决定,我都支持。”
突然,赵景行对沈澜舟开口。
沈澜舟马上明白他的意思。
他特意南下蓬州还有另外一件事,那就是为自己入仕铺路。
他不想再当那个京城纨绔沈澜舟了,他也想在朝廷上大展拳脚,他要与景行共进退。
但景行现在也给他反悔的机会,他依旧可以放弃京城的一切,重新来追周静娴。
漫长的沉默过后,沈澜舟摇头,声音哽咽:“如此,我便不再是她喜欢的沈澜舟了。”
她喜欢的沈澜舟是有胸怀抱负的沈澜舟,而不是泯为众人的沈澜舟。
“我,我先去找刘大人了。”
怕自己再说下去会彻底失态,沈澜舟只好找个借口就离开。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守在旁边的惊风忍不住问出了疑问:“难道就没有两全的办法吗?”
曲锦书摁了摁自己发疼的眉心,低声道:“两个人看着是各自为了自己的追求而放弃彼此,但何尝不是成全呢?”
“周小姐担心自己与他在一起,会给他和沈家招来麻烦。”
“他知道沈小姐的用心良苦,所以选择遵循她的意愿。”
“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旁人无法替他们做选择。”她摇了摇头。
就在这个时候,赵景行的人回来了。
“主子,我们在山下找到了三具尸体。”是那个女子说话。
赵景行和曲锦书神色骤变。
“带我们去看看。”
三具尸体被抬上来。
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尸体本应该成了烂泥。
但因为悬崖下方很多树木,起了缓冲作用,所以能保住他们全尸。
那两个黑衣人的脸还是完好的,除了有大大小小的伤痕。
但贺修钧的脸却是血肉模糊的,分不清原来的样子。
但他的身上穿着的就是掉落悬崖的衣服。
曲锦书往前,掀开他的衣服,发现他的躯体也都摔烂了。
那女子解释:“他摔下去的时候,正好那个位置没有遮掩,还很多碎石子,所以他伤得最严重。”
“如何?”赵景行上前。
曲锦书不放心,她也不顾会脏了自己的手,而是选择上手去捏尸体的骨头。
“这条腿的确是有受过伤的痕迹。”她低喃。
“那他应该就是贺修钧了。”那女子又插话。
这下,曲锦书忍不住又多看了她一眼。
“她是……”
惊风赶紧解释:“锦书姑娘,她唤思琪。是主子安排在蓬州管理我们势力的人。”
“思琪?姓什么?”
曲锦书方才也观察过对方的身手,轻功十分漂亮,所以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赏。
“夏……”夏侯思琪想把自己的姓氏都给说出来。
但惊风急匆匆打断她的话:“姓夏呢。”
偌大的西陵,就只有那么一个夏侯姓氏,若是坦白了,锦书姑娘一定会起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