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纸上的每个字都写的极其认真,一笔一划,无比珍重。
顾淮樾拿着这短短两页信纸却觉得它们有些沉重。
见顾淮樾沉默,陆承阎只好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吸引了顾淮樾的注意力,陆承阎这才开口道:“好了……别伤心了。”
陆承阎并不怎么会安慰人,话在嘴边酝酿半天,吐出来也只剩干巴巴的六个字。
顾淮樾没说话,只将信纸沿着原本的褶皱慢慢叠好,又重新装回了信封里。
“关睿的尸体,你打算怎么处理?”顾淮樾问。
“说实话,因为他是唯一成功的实验体……”
陆承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淮樾打断,“所以你们打算继续用他来实验,是吗?”
顾淮樾的语气十分平静,平静的让陆承阎觉得有些不安。
见陆承阎没说话,顾淮樾干脆撑着站起身子来。
刚刚恢复行动力再加上之前在水里泡了太久,导致顾淮樾现在有些脱力。
起身的瞬间,眼前猛地一黑。
顾淮樾的身形有些晃荡,好在陆承阎及时把人接住了。
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陆承阎这才解释道:“这件事牵扯的太多,我暂时也不能给你一个答复,但我保证,绝对不会让他再受到任何伤害了,好吗?”
陆承阎看着顾淮樾的眼睛,十分郑重的说道。
或许是陆承阎的视线太过灼热,顾淮樾不动声色的和他视线错开。
“要怎么处理是你们的事情,我从来都没有什么话语权,不是吗?”
顾淮樾说完,这才从陆承阎的身边离开,兀自走了出去。
陆承阎盯着顾淮樾离开的背影,眼神有些复杂。
军舰停在了冥乌的顶楼,这里是一片十分开阔的地带,因此军舰过来一般都是停在这。
顾淮樾才刚从那里面钻出来就看见一艘军舰从顶上缓缓降落。
军舰上,两人并肩走下来,正是方子安和裴舟。
他们身后还跟着几个押解着实验人员的Alpha。
“你醒了?上将人呢?”
方子安说着,就看见陆承阎跟在顾淮樾的身后钻了出来。
“我在这,怎么了吗?”
陆承阎说着,上前一步和顾淮樾肩并肩站着。
裴舟只淡淡看了两人一眼,抿了抿唇,好像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张嘴。
“上将,河底那边已经清理完毕,现场发现了几具omega的尸体,经过指认和dNA比对,已经确认其中一具是兔子。”
“另外,我们还在河底仓库发现了大量死状惨烈的虫族,它们的尸体也一并运了回来。”
方子安十分简短的和陆承阎报告了工作进展。
陆承阎点了点头,“知道了,数据统计好上报给二皇子那边,还有,这边的官员,以张宋宇为首的,先全都控制起来,逃跑了的,一律按照通缉犯处理。”
陆承阎安排完,方子安便立马去落实了。
他离开之后,裴舟却没走,陆承阎知道他是有话要单独和自己讲。
正犹豫着要怎么和顾淮樾开口的时候,顾淮樾却说自己要去看看关睿。
陆承阎闻言,这才喊了个士兵过来给顾淮樾带路。
顾淮樾的脚步走远,裴舟这才走上前来。
“有空聊聊吗?承阎。”
裴舟叫他承阎,语气还和当年在军校里一样。
陆承阎听着,嘴角这才扯出一抹笑来。
“当然,进来说吧。”
两人进了军舰内部,随意找了个桌子坐了下来。
“还是白开水吗?”陆承阎问。
裴舟听见这话,脸上的表情愣怔一瞬。
当年在军校,两人住在同一个寝室,陆承阎总爱喝咖啡或者汽水这种有味道的饮料,而裴舟只喝白开水。
时间久了,陆承阎也就记得裴舟的喜好了。
只是裴舟没想到都过去那么久了,陆承阎竟然还记得。
“谢谢。”裴舟只这么不咸不淡的回了陆承阎一句。
好在陆承阎也不是很在意,他端起面前的水壶给裴舟倒了杯温水。
“说吧,来找我什么事?”陆承阎说,“刚刚就见你欲言又止的。”
裴舟转着自己手中的玻璃杯,没喝,“张宋宇他们……我建议还是不要追查到底。”
闻言,陆承阎正在给自己倒水的手猛地一顿。
水壶被陆承阎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发出一声不小的响动。
“什么叫不要追查到底?”陆承阎的声音放的有些冷。
“我知道这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整个科多林为什么能瞒着联邦做这种地下生意这么久?”
“从我来到这里开始,每次快要查到最后,上报到联邦的时候,就总会出事,你猜这是为什么?”
裴舟的声线依旧平稳,他抬头和陆承阎无声的对视,眼底是陆承阎看不懂的情绪。
“喔?是吗?为什么?我还真不知道。”
陆承阎说着,这才端起自己面前的白开水喝了一口,很淡……但是有些烫舌头。
裴舟皱了皱眉,眼神复杂的看了眼陆承阎,似乎是在思考他是真不理解自己这话背后的意思还是假不理解。
良久,裴舟才开口道:“这次是二皇子让你来的吧?那你知道为什么他手底下明明有那么多能用的人,为什么偏偏让你来?”
陆承阎倒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当然是因为我能力强,还能是因为什么?”
这下,裴舟的脸上才算是有了点不一样的表情,“一个小小的科多林,谁来都能查清楚,何至于让你堂堂一个上将过来。”
裴舟说,“那是因为你有陆家撑腰,就算查到最后你发现真凶另有其人,你也会毫不犹豫的把那人捅出去,而总统看在你满门忠烈的情况下也不会拿你怎么样。”
裴舟这话的意思就很明显了,他在告诉陆承阎,你被人当刀使了。
至于那个背后真凶,其实也不难猜,当前和二皇子最不对付的,除了大皇子好像也没别人了。
“这就是你想和我说的?”陆承阎听完,还是一副不怎么上心的样子。
见他油盐不进,裴舟这才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样。”
陆承阎失笑,“我哪样?”
“看似对什么都不上心,被人蒙在鼓里,实际……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裴舟说完,陆承阎这才笑着摇了摇头道:“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见他依旧是这副模样,裴舟只好摇了摇头,站起身来作势要走。
但是,离开前,他还是转身,语重心长的和陆承阎说了句:“万事小心。”
说完,裴舟转身离开。
陆承阎没去送他,只是默默看着裴舟离去的背影,眼神逐渐黯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