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宁玉刚才站在廊下往这花园瞧时,原是觉着这里头的花木种得很密,可等真个走动起来,却也不觉局促,原先瞧着窄小的石板小径,其实都是可容两人并排行走的。
不知不觉地,视野里便出现了一扇门。
傅宁玉回头仰视了一下,这应该就是方才海棠指的地方,于是朝身后叫了声“海棠”。
身为丫鬟,海棠日常是不能与小姐并排走动的,故而一路都只默默跟在后边,此时听见小姐唤,才应声靠近:“小姐我在呢。”
“这门后头便是那戏台?”
“是的,小姐,进了门,便是戏班子住的那些散舍,再往前头,便是戏台了。”
“那这会儿总能过去瞧瞧吧?”
想着海棠刚才提到这扇门时的小表情,傅宁玉特意盯着她问,果然又在对方脸上捕捉到异样,便趁着她犹豫的间隙继续道:
“你也知我不喜热闹,平日来了戏班便不掺和,这会儿想着也没旁人,莫非这样也不能过去看看?”
海棠动了动嘴唇,却是又走近些,几乎快贴住傅宁玉了这才开了口,声音也明显压低许多:
“小姐有所不知,如今即便没来戏班子,这门也不再开了。”
这下傅宁玉更好奇了,不禁又转头往那门张望,一看就是往里推的门,可这一侧并未瞧见落锁,看来是从里头闩住的。
深宅大院,多的是不能外道的各种私密,一时间傅宁玉脑子里倒也脑补了好几样,但想着自己眼下这个身份,确实不合适过分八卦这些内容,何况“好奇害死猫”,遂又转身,朝花园左侧那个圆拱门走去。
待到离门近了,傅宁玉又再站定,这回却是将四周都瞧仔细了,又再回身去找堂屋的方向,总算弄清当初原主和海棠的站位,以及那对男女所处的位置。
地点、场景都对得上,人物言辞与画面中所呈现的行为举止也能相合,既然像“穿越”这种最无法解释的事情都已经发生在自己身上,如今以上帝视角瞧见原主经历过的事情,虽然同样匪夷所思,但若换个角度,将这视为另一种方式的“交待信息”,也就能接受了。
目前来看,除了应该在场的海棠的去向无法解释,没法看清那对男女的相貌,也是遗憾。
“海棠。”
“小姐我在。”
“你知道那女人是谁对吗?”傅宁玉就那么站着,并不去看身后的海棠。
果然,海棠保持着沉默。
见后头人没有反应,傅宁玉继续道:“彼时我说不想知道,只是一时无法接受,如今想来,倒想骂自己一句蠢笨。”
“小姐……”
“这家里头最大莫过于祖母,老爷夫人瞧着也是正经讲理之人,忽地出来这么个,讥讽夫君和婆家还不够,还要将我捎带上。似那般言辞用句,饶是皇亲国戚,也是没有教养。虽是失了理论的时机,免不得日后总还要见,若是日后知道谁个便是背地里将我说得那般不堪的,我却还笑脸相迎,那岂不是要被自己气死?”
话音落,傅宁玉这才转过身来,果然见海棠已是满脸震惊地正瞧向自己这个方向,这会儿视线相撞,更是慌张。
“小姐,您……”
傅宁玉笑着走近海棠,抬手搭住她一侧肩膀,放缓语气道:
“我是寄住在这家不假,但自问未做过妨害他人之事,别个如何在背后说我,未有听到,便不计较。既然为我所听知,那便得要知道对方是谁才好。
我知你必是认得那的,不说的理由,除去我当初交待,估计还是哪位惹不起的少夫人——对吗?”
海棠早已低下头去,红透的耳朵、紧紧互握的双手,都在透露着她的紧张与不安。
“以往总想着息事宁人,如今看来,似乎也不该总是一味退让,并非人人都讲理,遇着该为自己争上一争的,便不能当那吃亏的哑巴。如今你便当我是换了个人,该理论该计较的,我自有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