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一听来报宁玉发病,老夫人当即派人去请府医,自己也先一步去往探望。
一进宁玉的院子,就见丫鬟们在往屋里送水。
躺在床上的小人儿,整张脸红得异常,甚或口唇已见干渴爆皮症状,而丫鬟们送进来的水,却是海棠依照前次发病时太医所用的其中一法,以完全浸湿的布巾敷于额上以作降温之用。
当获知海棠并非第一时间察觉主子异状,老夫人自是震怒,斥责一番后便命人来将这院里的下人都拘至一处。
原本海棠也要被一并带走的,却是听见宁玉所说胡话中叫了海棠,方才暂时留了她继续伺候。
之后孙府医到来,直言不似前症,但也未敢即时定论,就在府医到后不久,宁玉身上的热症渐退,但人却开始出汗,且是极短时间内整个人就跟水里捞出来那般。为防脱水,也恐着凉,府医便吩咐保持身体干爽,再不时喂水。
老夫人着急,怕海棠一人忙不过来,又特意指了平日伺候自己的丫鬟红霞过来一同伺候。如此两人轮转,彻夜不眠到了第二日午后,宁玉才算安稳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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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与红霞两人轮转,当晚必是寸步不离才是。”
“是的,妈妈,红霞姐姐当天亦是一晚没睡,我二人搬的小凳,就在小姐床前候着,原还想着相互替换,若有个一时不用替手,还能坐着眯上一眯,只后来却是完全不能,小姐那日脱汗之厉害,着实骇人。”
“仔细说来。”
“起初我俩只给小姐替换亵衣,但不过两回便觉不妥。”
沈妈妈倒是今天才听到这一段,便问:“孙大夫吩咐你们擦拭,老夫人亦交待了勤换衣,这只换亵衣的躲懒主意是怎么回事?”
“妈妈容禀。”海棠仔细说道,“大夫一说要防着凉,这屋便门窗四闭,更衣时更是连床帐都放下掩实,但这更衣,首先便得让小姐坐起,并非我俩为了省力躲懒,是这一脱一穿间肌肤不免外露,若过于频繁,只怕仍有着凉之虞,瞧着小姐所着亵衣解带便能褪下,故而才想着只换亵衣而外披不脱。”
这话听来倒也符合情理,沈妈妈便问是谁的主意。
“是红霞姐姐的主意。”海棠老实回答,“我瞧着也是这个道理,便依样给小姐换了两回,只后来脱汗实在太快太厉害,外衣都极快便被汗透,触之都潮的,这才每次从里到外都换。”
“这个事,今日才听你说,当日可有及时说与孙大夫知?”
“说了的。孙大夫听完便另外调配了让我们喂给小姐的水。”
沈妈妈眉头一动:“另外调配?”
“起初喂水,说的是白水,间隔半柱香喂入三口,还要保持以水点唇,后面便是兑入糖盐,喂水的间隙也变为一刻钟,每次入口两勺。”
“那糖盐比例如何?”
“水要煮沸,入口还得微温,故而我用了大壶去煮,再入碗,换调配时,那第一壶水是孙大夫亲自调的,我跟着去看,是以茶匙各取半拨糖盐。”
“大壶水,却只有半拨的糖盐?”
“是的,妈妈,我当时还多问了句,言说这样怕是甜咸不显,孙大夫却说无妨,这般正好,因而后面我自己调水时便也这般照做。”